赵海亮这几日天天得忙到半夜,有时候得到后半夜。
刘翠花这才知道说话这人就是骆常庆的大姨子,拖拉机是人家家里的。可她看那拖拉机就停在地头上闲着,有些生气,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语气就不咋好,似笑非笑地道:“那拖拉机不是在那儿停着吗?还怕我不给钱啊?先不说旁的,咱好歹拐着角的沾亲带故呢,先给我家拉一趟能耽误你们多少工夫啊?”
心说还排队,弄得跟真事儿似的。
就这样还想挣她钱呢,等麦子拉到场里,她再好好说道说道骆常庆跟表姐家要菜钱的事,三五村里的打听打听,哪家亲兄弟为着棵菜闹成这样?估计这大姨子的男人不耐烦听这个,真听了也觉得臊得慌,那钱就不好意思要了。
她家这边就两垄地,已经割完堆到地头上了。但是量再少也得用车子推个七八趟,关键是离她家打麦场太远,用拖拉机一趟拉过去能省不少事。
文梅的脾气随邢爱燕,能怼就不惯着,冷笑道:“啥亲戚啊大妹子?沾哪门子亲带哪门子故呢?咱俩吝得着吗?拖拉机闲着可人忙的脚打后脑勺呢,那拖拉机能自己跑啊?下午四点前不接活,每个来问的我都这么说。四点后按订车先后顺序排队,还先给你家拉,凭啥啊?凭你说话好听吗?”
她一吵,附近的老二老四就听见了,提着镰刀往这边走。
刘翠花气得不行,刚想骂回去,结果眼角的余光一瞧,心里打了个突,嘟囔一句:“有啥了不起,我还不稀得用呢。”
扭身走了。
文梅跟老二老四道:“我跟小妹回去做饭,你俩过去跟你姐夫说一声,接谁家的活也不接她家的活,你姐夫要是敢接,让他跟人家过吧!”
赵海亮正吭哧吭哧干活呢,觉得鼻子痒痒。
骆常庆听着断断续续飘过来的话,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装没事人似的去给前边的大姐夫递水:“赵大哥,喝点水歇歇再干。”
“诶,我自己拿就行,阿嚏——”
赵海亮揉揉鼻子,接过水仰头灌了一大口,看着那边的麦捆垛,“先往车上装着吧,中午吃饭前能拉进场里去。”
“行,你跟咱爹去装车吧,我来割这一垄。”
装车稍微轻快点。
赵海亮也不跟他客气,擦了把汗,放下镰刀去找在那边干活的老丈人。
等两个小姨子过来传达指令,知道了里头的原委,他才知道骆常庆为啥这么殷勤。
“行,你欠我顿酒啊!”
骆常庆嘿嘿地笑。
家里,邢爱燕正收拾着,文霞跟文梅就进了门,骆听雨甜甜地喊:“妈妈,大姨——”
“呀,九九还记得大姨呢?”
文梅愣了愣,这两天是没少听她娘夸九九聪明,但这么大的孩子忘性都快,她得一个多月没见外甥女了吧?想不到一点都不认生。
她瞧着外甥女也很开心:“真乖,九九越来越可爱了,怪不得姥娘天天夸你呢。”
骆听雨弯起眼睛笑,不用刻意卖萌,天然萌。
那边的骆言瞧着妈妈进来,不得了了,瞬间爆,他今天还没吃上口粮呢,急的嘴里出了‘mu~ma~’的声音,挣着让妈妈抱。
文霞顾不上别的,嘴上一边哄着,一边快地洗了手脸,又怕身上沾着碎麦芒扎着他,进屋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骆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骆听雨都快按不住他了,小脸憋得通红。
这会儿谁都不好使,姐姐也不行了,只有他的专属粮仓能安抚。
等他吃上奶,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高元明举着个‘沙炮’跑过来,纳闷地道:“弟弟咋还吃奶呢?我都不吃了。”
文梅笑喷:“你多大了啊你跟弟弟比。”
邢爱燕一瞧着他手里的东西就先嚷:“把沙子扔了让你大姨给你洗洗手,他是用尿和的沙子,别蹭一身。”
高元明还不乐意:“我还没玩够呢!”
还替自己辩解,“已经快干了!”
邢爱燕没好气地道:“干了就不是尿了?”
文梅哄着他洗手,不肯,非得再玩一会儿。
文霞拍着儿子,笑道:“洗洗手吃罐头了,不洗手没有。”
高元明这才丢下自己建造的‘城堡’跑过来洗手。
文梅给他打上香胰子结结实实搓了好几遍,去屋里开了个罐头,拿个碗倒出来,让他跟骆听雨吃。
骆听雨一本正经地跟大姨聊天:“大姨,我三表哥四表哥今天怎么没来呀?”
文梅端着碗绿豆汤喝着,稀罕地瞧着她笑:“你那俩表哥是大懒虫,早上没起来,还不如明明呢。”
家里今天没有闲着的车子,过不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文梅笑道:“改天让你爸妈带你去大姨找表哥们玩好不好?”
“好!”
骆听雨鼓着小嘴点点脑袋。
文梅瞧她用勺子舀罐头的动作虽然慢,但是很稳,对比旁边吃的唏哩呼噜还晃来晃去的外甥,感叹:“还是小闺女乖巧。”
她就盼着她家老四能是个闺女,结果还是个小子。
奶团子吃完口粮,又肯让姐姐看着了,乖乖的坐在姐姐旁边,咿咿呀呀的试图跟姐姐聊天,玩着。
文霞又去和了点面,早上蒸的馒头够今天中午吃的,晚上那顿不够,下午得再蒸两锅。
文梅开始洗菜切菜,邢爱燕见几个孩子省心,在旁边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