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烈毫不犹豫、大口大口地喝了好几捧。
嘴里的血腥味被压下去,清凉感涌上来。身体逐渐恢复一点力气,他靠在花坛边,渐高的日头从头顶照下,映亮少年稍显疲惫的眉眼。
命真贱啊。
池烈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想。
走回楼梯间那几步,他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没想到最后竟然硬生生饿醒,靠着一个已经干硬的馒头和几口生涩的冷水,又这么活了过来。
看来老天爷实在懒得收他。
池烈胃里依旧一阵一阵、空荡荡地疼,不过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他眯着眼,又晒了一会太阳,感觉自己从过于炽热的日光里汲取了一些能量,于是慢吞吞起身,准备去收拾本来就没几件的东西。
进了别墅,拐过走廊,直到遥遥看见一片雪白的裙角,池烈这才想起之前同少女的一瞬对视。
他太饿了。
刚才完全忘记还有这回事。
喻见靠在墙上,安静地盯着地板出神,一道略显熟悉的阴影沉沉压下来:“你是喻见。”
极其笃定、不容置疑的口吻。
喻见抬起头。
少年正垂眸看她。
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甚至连眼皮都单薄,离得太近,能看见上面浅淡的青色血管:“岑平远那个丢了十六年的小女儿。”
几个月前消息传来时池烈还在岑家,这点事瞒不住他。
池烈语气太过肯定,说的又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不知道为什么,喻见心里莫名有种淡淡的异样。
她不好说其他的话,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盘子:“你先吃点东西吧。”
他方才显然是饿得狠了,光凭那一个馒头,怎么都是不够的。
喻见只是好心地指了下放点心的盘子,下一瞬,手腕却被牢牢捏住。
池烈已经有意收敛,没用多少力气,可天生的体力差距摆在那里,喻见被捏得一阵生疼。不得不跟随少年的力道,被强行拽出楼梯间。
来到走廊里,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她。
黑漆漆的眼眸里狭着几分似是而非的戏谑,懒散恣意,透出十足的漫不经心。
“你是岑家的人,”
而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不好听,“跑来找我做什么?”
第七章
池烈嗓音磁沉,有些哑,尾音微微上扬,漾出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落在喻见腕间的力道却又重了些。
少年手指很漂亮,即使还带着旧不一、层叠错落的伤口,依旧修长骨感。
才浸过凉水,他的手温度很低,慢条斯理地压下来,冷冰冰一片,无声沉默的禁锢。
喻见吃痛,不由下意识挣扎一下,不但没能挣开,反倒被拽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