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曜不反感滥好心的人,但这世上滥好心的人大多数是慷他人之慨的好心,少有真正的心地纯善。倘若废腿也是这般,那接下来定然会不停地慷他楚韶曜的慨,损他楚韶曜的利。那么他接下来的行为举止,就不得不对废腿做出相应掩饰和伪装。
毕竟这双腿即便长在他的身上,却实实在在地是一个独立的灵智。
他楚韶曜,永远无法毫无保留地去信任别人。
哪怕这个别人,是他自己的废腿。
哪怕这双废腿,看起来不太聪明。
“瞧把太医给吓得。”
楚韶曜突然轻声笑起来,似春林初盛清风拂面,嗜血暴戾的神情一扫而光,唯有眼睑深处还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栾肃,进来伺候齐太医整理下仪容。”
煜王笑得亲昵而和睦,平易近人得似一条刚刚冬眠化冻的蟒蛇,佚丽的容颜张扬地笑着,肆意又风流,充满了慈爱:“都怪本王相貌丑陋,好好说着话便惊吓了太医。”
“太医莫恼。本王唤你过来,无非只是想配一剂消肿汤药。”
“若是能搭配金针辅助,便是最好不过。”
“有劳太医了。”
第19章金针治疗
栾肃进来,带满脸血的齐太医下去洗漱了。
齐太医一走,赵若歆就跳了起来,熟练地拨拉过摆在旁边的沙盘写板:“我不扎针!”
“怕疼?”
楚韶曜问她。
“不怕。”
赵若歆迅写道。
笑话,她最不怕的就是疼了。小时候为了学骑马,被小马驹从马背上摔下来无数次,她都没喊过疼,会怕这点针灸的疼?
“就是怕疼了。”
楚韶曜了然。
“我不怕!”
赵若歆倔强地写道。
楚韶曜缓缓撩起绸裤的尾端,看着搭在黄花梨木方桌上的那截小腿。
原本羸弱细瘦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小腿,如今水肿成象腿,惨白透明的腿腹处,青色的血管清晰分明根根可见,分外可怖。
“都肿成这样了,还抗拒扎针?”
他问。
楚韶曜没有双腿的知觉,感受不到肿胀的酸楚。但他平日里弓箭练习地多了,手臂也会酸胀难眠,他非常知晓这种酸楚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