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天子如此病着蛰居深宫,但治下二十多年余威甚重,无人敢在这时大张旗鼓的议立储之事,只多在心里活络了一二。
只是也不知是否是这些活络心思积日累月之下过了天子可以容忍的限度。
含元殿内几乎是毫无征兆地降下旨意,要大办月余后的太后千秋。
……
睿亲王府,檀苑内。
俞雅端坐镜前,问月在她繁复端庄的命妇大妆髻上簪上了最后一只金簪,“外头已派人来递话了,余侧妃和红蓁都已候在厅堂,就等您了。”
她听了轻轻勾唇,最后端详了一眼镜中女子姣好的面容,假模假式地斥了一句,“一会儿入了宫,就不可红蓁红蓁地叫了,该称戚侧妃。”
“是。”
问月带着点与俞雅一致刻薄的讥讽笑意,轻轻应声,伸手扶着俞雅起身。
“王爷早上几时走的?”
俞雅抬足轻巧地跨过门槛,问了一句。
“王爷最重孝道,天未亮便入宫等着给太后叩头了。”
问月又挤挤眼道:“殿下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说莫吵您起来呢。”
俞雅抬手轻轻点了一记问月,面上含羞,“就你话多。”
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转而有些狠色道:“那碎儿姑姑在府上住的时候颇为关照阿绾,怕不是对她有些念头。咱们得抓紧些,阿绾抱到我身边养着,以后万一阻止不了那碎儿入府,也不至于被动。”
“您说得有理,只是殿下看重侧妃和阿绾,您得寻个合适的时候,切莫着急。”
问月劝道。
“……殿下多疑。”
俞雅叹了口气,便收了声。
她转过廊角行了一段,抬扇悠悠拨开了长进回廊开得娇艳极了的石榴花,又回看了眼,轻叹了一句,“今年这花开得真好。”
“我也觉得呢。”
一身着次一级形制命妇宫装的有孕女子正从厅堂出来,听见了俞雅这一句,娇俏俏地就笑开了接口,“五月榴花妖艳烘。便也不过如此了。”
她一手扶着腰,朝着俞雅走得飞快,口中甜甜地唤了声,“姐姐!”
她虽有孕在身,月份不小,一张圆圆脸盘瞧上去仍旧不失闺女儿的娇甜天真。
俞雅快步上前扶了她,“陶陶!小祖宗!你可仔细些。”
又抬手牵了跟出来的阿绾,对跟着伺候的下人吩咐了一声:“叫戚侧妃出来,咱们走吧。”
一举一动稳稳端着和善贤淑的正室模样,全然瞧不出方才算计人女儿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