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诸位也不要太难为他了,王爷说过,用人不以身份论。李副郎看山水眼光狠辣,只要他点了头,舆图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一起共事,要互相理解啊。”
……在他眼里,自己非要出门看舆图,好像还成和李副郎怄气了。
孟欢沉默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哟,李副郎!怎么回事?”
员外郎声音突然变了。
孟欢顺势转过身,一道漆黑的身影让人搀扶,塌着肩膀走了过来,来人浑身湿漉漉的,膝盖和袍子沾满了泥水,污秽不堪。
小厮说:“大人方才爬高处的石头,摔了一跤!”
“没事……”
李副郎抬起了脸,气若游丝,一张瘦瘦长长的脸惨白,眼仁浑浊,出气急促。
员外郎急坏了:“李副郎身体无碍?”
“不打紧,”
李副郎低头说,“回城吧。”
“你的身体——”
“回城,回城开一副药,就好了。”
他语气断续,显然摔得严重,要早些回去看大夫。
耽误不得,众人连忙去牵一旁的马,孟欢也准备收拾回山了,只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同理心,但还是问:“李副郎刚才去了趟山后,有什么现吗?”
……
耽误不得,众人连忙去牵一旁的马,孟欢也准备收拾回山了,只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同理心,但还是问:“李副郎刚才去了趟山后,有什么现吗?”
他不轻不重地一问。
可耳畔安静。
孟欢不禁转过了眼。
李副郎唇瓣紫,瞪大眼眶看他,眼里充斥着血丝,苍白的下颌又尖瘦,像是一只中了邪的厉鬼,阴沉狰狞,尤其是那双眼球快爆出来的眼角。
“……”
诡异至极的场景,让孟欢退了一步。据说走进无人的深山,人会遇到深山里的厉鬼,还会被林间的瘴气魇着,疯癫狂,李副郎现在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李副郎声音嘶哑:“没有。”
……没有吗?
孟欢捏着缰绳,手指冷的抖,可心里却莫名升起疑虑。
风水堪舆世族,阴阳两道相通,看过的地形比孟欢走过的路还多,怎么会去一趟后山被瘴气魇住,惊惧至此?
唯一能镇住他的,恐怕只有人心。
——甚至不是别人的人心,而是自己的人心。
孟欢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停住脚步:“你们先回去吧。”
李副郎血红的眼球看他:“你要干什么?”
孟欢后背僵硬,撒了一个谎:“我有东西掉了,回去找找。你们先走,天黑前我肯定回来。”
祝东不明所以:“我跟你一起回去找吧。”
李副郎那双肝胆俱裂的眼睛,瞳孔睁大,眼神像是能把孟欢的皮剥下来,可他喘着气,像毒蛇吐着信子,什么也没有说。
孟欢栓好了马,开始往回走,离开李副郎的视线以后从走改成了跑,在山路间健步如飞。
祝东:“你跑什么?!”
孟欢心脏狂跳,有种预感:“山背后有东西。”
“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祝东还在蒙。
“肯定有,”
孟欢边跑边断断续续说,“李副郎听到水流声,绕过去看了。他对山水的敏锐程度如此之高,回来却说什么也没有。但他那张撞到鬼的表情不简单!他在害怕,他害怕的不是鬼,而是即将被他害死的数万大宗卫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