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枝桠上的红色纸灯随风荡来荡去,叶挽卿见到了几名行色匆匆的弟子,似乎是练完剑回去,他找了一名弟子问路。
“外峰的弟子?”
弟子听闻他来找人,视线变了些许,上下打量他,“前些日子倒是看到过外峰的弟子,你去后山那边看看吧。”
后山那边有一处望仙台,平日里没什么人,弟子给他指了路,叶挽卿撑着伞过去,到的时候雨也停了,他收了伞。
这边确实没什么人,他在门外听到了动静,人应当在里面,隔着墙传来几名弟子的嬉笑声。
叶挽卿今天下午开始眼皮子便一直跳个不停,此时跳的更厉害了一些,他方走到门口,听到了空气中一声“砰”
地凌厉声响。
待到看清里面的场景,他手里的伞险些掉下来。
孟义确实在里面,里面还有几名衣着华贵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起来年龄不过十七八,其中一人手里执鞭子,正在朝地上跪着的孟义背上抽。
另外两人在拍手叫好,其中一人用长剑挑起了孟义的下巴,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听闻你前几日得罪了岑酉哥,如今倒是识,早些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按你的骨头修仙也修不到哪去,以后伺候我们……我们给你喂的药不比你辛苦练剑有用?”
孟义今年二十五,最佳的修炼时机是二十四之前,如今练剑虽然不容易,但是也并不是难以寸进。
轻佻的话音带着意味不明的暗示,在下一鞭子落下来时,叶挽卿扔了手里的伞,提着自己的长剑便过去了。
怪不得孟义前几日身上经常有伤,孟义还骗他说是练剑碰的,这般落得一身伤,怎么可能练的好剑?
叶挽卿心里一团怒火倏然蹿出来,他上之前没忘遮住脸,挑散几团纸灯,趁着夜色挑开了那名弟子手里的长鞭。
亏了这边没人,几名少年又喝得醉醺醺的,叶挽卿一人对三个,这三人修为都不低,他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对上孟义震惊的面容,略有些咬牙切齿。
“还不赶紧跑!!?”
叶挽卿把孟义放走了,他今日动手便算是得罪了人,都已经得罪了,他找了绳子把三个醉鬼捆在一起,既然喜欢喝,应当在这里好好醒醒酒。
“你以为…遮住脸我们就认不出来你?”
那名执长鞭的少年盯着他,眼里带着几分阴冷,冷冷道,“你最好现在放了我们,不然明天我不会饶了你。”
叶挽卿动作间遮挡的面具掉下来些许,他眼尾有一颗朱砂痣,这泪痣太过好认,对面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也顾不上捆人了,立刻扔了绳子逃跑。
“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看样子这群纨绔少爷来之前有意支开了侍卫,叶挽卿拉了孟义便跑,他记性好,来的时候变记住了人少的路,从人少的路带孟义避开了追上的侍卫。
“你为何要骗我?”
叶挽卿最在意的是这个,他扯下来了面具,原本欲说什么,看着孟义苍白的脸色又说不出来了。
“我……”
孟义张了张嘴,对上叶挽卿的双眼,低下了脑袋,“半个月前我碰到了岑酉,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他就要找你麻烦……他知道你现在是外峰的第一,我若是不听话,他会让你没法在剑南山庄待。”
原来是被威胁了,叶挽卿猜孟义这个性子估计也是有顾忌,没想到这顾忌是他。
他唇角略微抽了下,这威胁真是傻子才信,按照岑酉的性子,要是真能那么轻易动他何不直接动手?
“此事你应当跟我说,孟兄,你不应该瞒着我,”
叶挽卿耐心地跟孟义分析,“他若是动手早就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那些少年不过是以此理由拿你寻乐子。”
“你越顺着他们,他们越会得寸进尺。”
“何况我现在跟着十一师兄练字,天天往十一师兄那边跑,他们肯定知道。”
那些纨绔见了晓君阑都要退让三分,一是因为晓家是仙家名门,二因为晓君阑实力碾压,无冕九州剑神,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实际上这些话是他宽慰孟义的,毕竟晓君阑可不一定管闲事。
孟义呐呐地没有说话,脸上看起来灰扑扑的,因为跪久了,走路也有些蹒跚,好一会吞吞吐吐没说出来话。
“以后你若是想练剑来找我,我是第一,你去找他们干什么,”
叶挽卿打算第二日给孟义送些伤药,“你明日不要过去了,好好养伤,至于我这边……不用担心。”
“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不认识我,尽量避开他们。”
他把孟义送回去,在孟义面前他看似轻松,实际上有些愁,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便是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上前阻止。那一会他注意到拿鞭子的少年袖口有紫金云纹,记得没错的话应当是聂家。
京州聂家,剑南山庄似乎与他们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昨天那少年看见了他的脸。
叶挽卿把自己的面具放在桌上,他身上挂了彩,唇角处和脸颊边都有淤青,包括脖颈处,一看便知是和人打了架。
他摸着自己眼尾的朱砂痣,看了眼窗外,把院中淋了雨水的泥巴糊在脸上……
很快他摇摇头,当天晚上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第二日果不其然望月峰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世子聂鸿羽丢了件东西,东西极其贵重,是昨晚外峰弟子潜入望月峰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