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之下便待跃起,一直在我身侧的轩辕无却突然伸手,在我肩头轻轻一按。
仿如千均重量压下,我登时动弹不得。
轩辕无在我耳边笑道:“姑娘,你挂念令师,我明白,只是你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你可知道你刚才真要冲出去,第一个死的可不是令师,而是少教主。”
我转头看他,轻声道:“你若能告诉我,贺兰悠为什么要伤我师傅,又为什么愿意解毒,我便不捣乱。”
瞪大了眼睛,轩辕无满脸不可置信神色的看了我半晌,良久苦笑道:“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居然在这种情形下趁火打劫,姑娘,你要明白,你若真捣乱了,令师也会倒霉的。”
我苦笑了笑:“我不过是玩笑,只不过被闷在鼓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想,”
我悠悠一叹:“贺兰悠是要把这些秘密瞒我到死了。”
轩辕无颇同情的也陪我叹了一声,却又道:“倒也未必,少教主不会瞒你一辈子,待合适时机,你自会明白。”
他望着面色苍白,弹指间金针飞闪,遍点近邪全身大穴的贺兰悠:“你放心,少教主是曾受托伤害过令师,不过不会有第二次,对方似乎也并无必须置令师于死地的意思,何况你这么百般维护,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令师,对方也便罢手了。”
我听着这话觉得奇怪,怎么要伤我师傅的人竟似对我有善意,脑中灵光突然一闪,疾声道:“先前贺兰悠说,他应了人,要护着我,难道,要伤我师傅的人便是要护我的那人?”
轩辕无一愣,古怪的盯着我看了半晌,摸摸鼻子,苦笑道:“看来我话太多了。”
随即闭目入定,居然不再答我的话。
我却已知道了他的答案,不由大皱其眉,这是个什么混乱局面?这个隐在暗处不明敌友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抬眼去看贺兰悠,他掌间缠着宝光流动的金线,修长手指轻弹间,那金丝便咻咻破空飞舞,漫天都是流艳金光,映着他银衣拂动,优雅而秀丽的眉目,着实是一副极美的场景,然而他的神情却绝不轻松,金丝认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亦极其耗费内力,他额间已有细微的汗缓缓沁出,润得他眉色幽黑,越衬得颜色如雪。
对面,近邪先前的痛苦神情却已渐渐淡去,久违的血色泛上脸颊。
我黯然一叹,心道如今只得将和贺兰悠有关的事抛开一边,我这日子才能活的简单些。
然而心却是悲酸的,贺兰悠,这个相伴我千里而行的少年,他终究是什么都不愿和我分享。
正神思迷离间,忽听一声清啸,惊破长空,初初响起时尚似在极远之处,然而转瞬声音就到了近前!
那啸声清若凤鸣,迤逦扶摇,满溢狂傲睥睨,俯瞰众生,惟我独尊之气,直听得人心旌摇动,神驰目眩,不知身处何地。
轩辕无脸色已经变了,如箭似跃起,惊道:“糟了!”
“贺兰秀川!”
我大惊,跟着跃出墙外:“怎么回事,不是说还有两天时间他才能出手么?”
轩辕无一甩衣袖:“听啸声是没完全恢复,但是疯子会做什么,谁能一定猜度得准?!”
他也顾不上再和我说话,步子一转,已到了密室左侧,伸指悬空在那白玉墙壁上点点画画,正是与那墙上符号相反的方向。
随即,那些诡异的图案符号突然缓慢旋转,一时间群蛇乱舞,星光爆裂,我眼前黑了一黑。
等我视力缓缓恢复,那画满符号的墙已不见,面前却是一副透明水幕般的墙,静静流动,水幕中映出图像,左面是床榻桌椅,右面是宫殿楼。
我只觉得这两副图像都很熟悉,仔细一想,便知道左面是地道入口处贺兰悠的内室的情景,右面却好像是整个紫冥宫的景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种奇特的阵法作用的效果,以七棱晶石,利用天地之光,逆转五行之势,布置极为巧妙,外公曾寥寥提过西域有此奇阵,却一直叹无缘识荆,没想到今日叫我在此地见着了。
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踱过左面画面,面带忧色。
我几乎跳了起来,沐昕,我怎么就忘记了,沐昕方崎都在外面?
而右面,紫冥宫的巍峨楼之间,沉默的黑暗里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彩灯,宛如漫天繁星争辉,映出宫内形状奇特的花树,树上繁花正盛,团团簇簇,艳色如雪。
其时月华如水,烟雾轻笼,花树连绵,宫阙无限,恍若人间仙境。
长笑声里,五色彩光之中,一人冲霄而起,衣袖曼卷,长飞舞如云,挽弓搭箭,一矢破空!
闪着莹光的箭矢,隐挟风雷之音,急穿裂天空,在空中炸裂,散开,化为星雨漫天散落。
而周遭花树亦为箭气所动,簌簌震落,如雪般飞扬而起,旋转漂游,缤纷旋转而下,漫天飞舞。
于是,在漫天星光花雨的幽深天幕中,衬着那轮华光四射的满月,那人望之便宛如谪仙下凡,衣袂翩然,仿佛下一秒钟便要消逝于星空月夜。
我却无心欣赏这绝世难得一见的飞天之姿,只管抓住轩辕无的袖子:“贺兰秀川在做什么?还有,这里安全否?赶紧让外面我两个朋友进来啊。”
轩辕无不看我,只紧张的盯着稳稳立于花枝的贺兰秀川:“那是照月箭,贺兰秀川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已经破解了那药的毒性,克制了每月三日之伤……照月一出,便是说教主要亲自出手了,至于密道,一日只能开启一次,你朋友现在进不来。”
我心底一凉:“这可糟了,师傅和贺兰悠正在紧要关头,沐昕和方崎进不来,贺兰秀川偏在此时动,是有意还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