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慈,那位才会孝。
肃清这些年犯的事她并非不知,只是担忧若是因为肃清的事去寻皇帝,惹了皇帝真翻起旧账来,到时候肃清还得再脱一层皮,到时候便是世子都得不到好。
重华公主上次说起皇帝外边有人的事,太后原先半点不信,她倒是不觉得皇帝身体有问题,只觉得这位心性孤寡,更是薄情,最是不可能耽于情爱的。
可今日这事儿,她左思右想找不出合理解释来,竟忍不住往那处去想,这一想就收不住。
宫中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宫妃,还都移居到了西宫偏僻处。太后寻常想要找人唠唠嗑也没个人,只能与女官们说说话,后来便成日里宣召重华长公主和梁王妃,以及如今入京一直未走的安王妃进来陪她说话,顺便带着晚辈们进来,她瞧着眼前热闹心里也能欢愉片刻。
自打上了年纪,她性子也转变了许多。
依稀记得年轻时她最厌烦宫里人来人往,那些个长辈晚辈,她通通都恨不得叫她们不要来说话,可那是她身为贵妃,身为皇后,她不能,更不敢。
这般耐着性子委曲求全便是几十年。
可到了老了,却又见不得宫室里冷清。
太后方才用完早膳,重华长公主带着女儿与安王妃一同入了太后宫里给她请安。
重华长公主是太后独女,心高气傲,自然学不来哄人那一套,在自己母亲面前也没几分拘谨。
倒是那安王妃,嘴甜的很,更是自来熟,一会儿功夫就将太后哄的喜笑颜开。
本来安王就最得太后宠爱,如今自然更加照拂这位儿媳。
“梁王妃世子妃为何不来?”
安王妃看了眼无人的座位,梁王她是知道的,这王妃和世子妃难不成也病了?真是奇怪。
太后倒没太大好奇,倒是跟在重华长公主身边的安县主笑起来:“不来便不来,世子妃还能说几句巧话,舅母来了也是个闷葫芦,一声不吭。”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这话说的太恰当不过,倒不是梁王妃闷葫芦,而是梁王妃格外害怕太后,在太后面前连晚辈的孩子都不如。
重华长公主不骂安县主不敬长辈,反而揶揄她:“你是个胆大会说的,怎么不敢跟你皇外祖母说说你那些小女儿心思?”
既然是小女儿心事,那自然是与男子相关的了,这位县主早年许配过给公府,嫁的还是京城人人称赞,相貌堂堂的宁国公嫡长孙。
可这位县主眼光颇高,人人艳羡的郎君,偏偏她觉得他是个粗鄙丑陋,个子矮小的,两人更是无甚感情。
直到前两年丈夫病逝,安县主第二天便重回了娘家住,连那些衣物都没带走,说是染了死人气,她不敢要。
太后倚着凭几,见此饶有兴,“安有瞧对眼的?为何不敢与哀家说?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安县主倒是罕见的生出小女儿姿态,有些扭捏,这段时间饱受相思之苦而消瘦一圈的脸上浮现殷红之色,斟酌说道:“是看上了一人,只不过。。。。。。那人,身份地位都不差,还不曾婚配过,怕未必能看上我。”
天潢贵胄,自来都有一股子傲气,安县主虽是宗室出女,可凭着太后与重华长公主这层依仗,便是二嫁三嫁也并非不能挑一清贵名门,世家子弟。
叫安觉得身份地位不差的,不敢说出口。。。。。。联想到近日的事,太后心下顿时便有数了。
重华长公主又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看中了谁?假模假样的骂了一句女儿,“这丫头惯是叫我操心,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都想把她送去做尼姑去了,转头竟看上了那位,这回都叫我犯了难,瞧她茶饭不思的样子,女儿也心痛。”
还能如何?今日她带安入宫,便是有跟太后通气的缘由。
二嫁之身看上了藩王,还是个独身未娶的,便是咄咄逼人如重华长公主,她也觉得有几分汗颜。
可,那又如何?
纵然是藩王,也是臣子,安可是她最宠爱的孩子,天子外甥,比起那些未婚嫁的小娘子,又能差到哪儿去了?
几人都没明说,可在场人却都知道了那人是谁,这可叫太后犯了难,踌躇起来。
重华长公主不禁假意唏嘘起来:“你啊你!看上谁不好,偏偏非得看上那位江都王,叫你外祖母犯了难!”
若是旁人,直接下旨一道赐婚便是了,何须如此烦恼?
安正是应为知道才这般愁眉不展,她有些难堪,却忍不住出主意,道:“皇祖母帮我跟陛下提一提吧,江都王年近三十都未曾成婚,总得娶妻的,要是陛下给我说亲。。。。。。”
她这算盘打得好,陛下给她说亲,还有不成的道理?
正说着,殿外内侍的声音传了来,“娘娘,陛下过来给您请安了。”
殿内的气氛骤变,便是重华长公主都不由得做起了身子,那安王妃更是只匆匆见过皇帝一面,方才好能说会道,如今就显得有几分胆怯。
赵玄走进来,太后朝他笑道:“方才还跟你姐姐外甥女说起一件事来,要寻皇帝来帮帮你外甥女,皇帝便来了,可是巧了。”
赵玄受了旁人的礼,又给太后请了安,寻了处位置坐下,闻言看了眼对着他有些胆怯的安县主,随意笑道:“哦?你有何事要找朕?”
重华长公主颇为心虚,为了女儿大胆起来:“是为了安的婚事,她虽说是二嫁,但却是陛下的亲外甥,谁能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