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听了面色难看,却不敢说一句对陛下的不敬。
太后骂起了梁王:“你当着一群孩子的面乱说什么?”
几个孩子人小鬼大,有什么是不懂的?都捂着嘴笑。
重华长公主见殿中都是她的亲人,也没什么顾忌,忍不住探问道:“听闻陛下这段时日频频出宫,甚至还免了两次朝,母后,传闻可曾属实?”
宫中管禁极严,外界探听不到任何陛下的消息,重华长公主想要打听陛下近况,还得特意进宫来问太后。
听及此,满殿的王子皇孙都不免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太后的笑容微顿,神色肃静,对此漠不关心道:“怕是去静修去了,陛下是个潜心修道的。”
这话不仅是在场众人,便是太后自己都不信。
外人不知,这群人谁不知陛下是为了治头疾?
正说着,外边内侍进来通传,说是陛下来了。
赵玄未曾更换衣裳,束冠,一身帝王常服,佩九环带、六合靴,昂步走来,梁王安王两人不敢与之对视。
太后见到天子,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劳烦陛下有心,记得今日你十八弟入宫来看哀家。”
赵玄叫起了众人,今日倒是十分温和,众人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几人说道:“在太后这儿,无须注重繁文缛节,如寻常人家兄弟姐妹相处即可。”
天子这般说是礼让,臣子自然不能当真,真失了分寸,安王顺着太后的话,招呼着几个没见过皇帝的儿女:“快上前去给皇伯父请安。”
要说安王没有其它心思,那是绝不可能。可他早些年吓破了胆,如今升不起旁的念头来,这回回来倒也是一心一意给太后看看未见过的孙子孙女,至于其他的念头,多是妻子母亲的意思,他也只能照做。
如今才见了皇兄,他就有几分怕了,掺和那事做什么?
惹得陛下心中怀疑,未免得不偿失。
太后今日对皇帝的到来十分满意,不禁也笑道:“你这个做伯父的还未曾见过你十八弟的孩子,皇帝今日可不要舍不得,每个晚辈都该给份见面礼了,你那私库,往年只进不出,如今里头的好东西怕是塞不下了,叫你那几个侄儿侄女去给你折腾些出来。”
一群天潢贵胄,如何也不会眼浅到缺了物件玩意儿,多不过是太后故意拉近他们的场面话。
几个亲王公主对着赵玄多有放不开,底下的最小的,却是不怕的,凑到皇帝身边就要讨要赏赐,赵玄面上不显,甚至十分和蔼,仿佛真的很喜欢孩子般,朝着李近麟道:“快带他们下去,开了私库叫他们挑。”
第27章一别阴阳,一谢永消亡。
李近麟连忙哄着一群龙子凤孙出了殿门,太后到底也没看出皇帝对着这几个孩子是个什么态度,只好转了话,同重华长公主聊起了旁的事。
赵玄端坐于交椅上,适闲的听着几人说话,并不掺和。
“皇帝便留在哀家宫里,一块儿用膳?”
太后询问。
赵玄淡淡道:“朕还有政务处理,便不作陪太后了,安王家眷远道而来,可就近赐座宫殿予他们留宿,朕平日忙碌难抽出时间,安王也好替朕尽一份孝心。”
外臣不可留宿宫内,除非有皇帝同太后亲诏,这番特赐足以见得皇帝对安王的器重,不仅是安王,便是连他的子女也能得此尊荣。
太后本也有此打算,但这与皇帝亲口吩咐的自然不一样。
皇帝这番吩咐比厚赏安王更叫太后欢心,她俨然忘了皇帝抽不出空来用膳的事。
太后面色稍霁,笑道:“皇帝有心了。”
赵玄理了理袖口,殿外霞光漫天,宫室几大家子其乐融融,他也有着自己的归宿。
出了永安宫,赵玄淡淡的道:“备车,回紫阳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半日没见,便已心神难安。
小姑娘极爱睡觉,往往日上三竿都没醒,他早点回去,只怕小姑娘还没现他离开了。
赵玄盘算得当,却是不赶巧了,这日侯府派人接了玉照回去,玉照只给他院子里的小厮留话,说这段时日她有事不能来,等过些时日再来观中找他。
赵玄心思落了空,神色恹恹,与往日的他相差甚大,似是浓墨穿透了温润的表皮,即将渗漏出来。
李近麟跟在一旁汗流浃背:“陛下,可要派人去信安侯府探探?姑娘几时出门几时过来,您立刻便能知道。”
也无须像如今这般,整日提心吊胆,就怕不赶巧了。
李近麟乃是禁庭大监,陛下亲侍,手里还握着数百暗卫,眼线遍布朝廷各处,向来是皇帝的千里眼,顺风耳。
赵玄听了抬起眸子,冷冷的盯着李近麟道:“朕与她的事,不得任何外力插手。”
赵玄信道,天人合一,顺其自然。
他二人本就情意相通,更是天造地设,若是通过强行干涉,只恐怕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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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
自皇帝走远后,重华长公主惊叹了一声。
殿内众人不禁朝她看了过去,只见重华长公主一脸悻悻然,却是止住了话头。
寻了个机会往太后跟前,打探道:“陛下是。。。。。。。身边有人了不成?”
太后一惊,她活了这把岁数,什么事没经历过?恐怕都不如这句话叫她震惊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