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了心下都感慨:“普通百姓养家糊口不容易。”
玉照心想,那道长要是缺钱,便找自己啊,自己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观里的院落,是有小灶开的。
玉照错过了观里的晚膳,几个丫鬟给她另起了一个小炉灶,京城春日晚间仍是凉飕飕的,比江都冬天差不多。
玉照多加了两件衣裳,坐到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锅边,着呆。
京中偏冷,到了冬日更是滴水成冰,普通人家要是冬日不烧暖炉,菜还没上桌就冻的硬邦邦的了,是以天子脚下便流行起暖锅子,一边煮一边吃,大冬天的往里热乎的吃也爽快。
赵嬷嬷留侯府了,没人盯着,玉照就招呼雪雁雪柳坠儿三人一块上桌吃,几人小时候常常没大没小,长大后三个侍女才收敛了许多。
今日没嬷嬷在旁边盯着,四人又如同小时候一般,贴着锅边做,往烧开的锅里丢进去食材,
切成片的香菇,火腿,碧绿的菜,切得薄薄的肉片,只要有银子,哪怕是在道观里,都能吃得潇洒。
玉照头一回吃,觉得比往常吃得山珍海味都要来的有意思。
第12章道长喜欢我吗?道长讨厌……
夏日闷热的厉害,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是艳阳高照,一会儿功夫便雷声隆冬作响。
赵玄走在狭长潮湿的石板道上,忽然便下起了滂沱大雨,他撑起手边不甚结实的桑青油纸伞,伞面老旧,伞架子晃悠的厉害。
叮当叮当铃儿脆响,他一路冒雨疾行朝着四处找去,他自己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终于到见有个小娘子站在雨里看着他,浑身都被雨水淋湿,眼睛浸满了水意,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赵玄身子比思绪要快的多,匆忙跑上前,如同一个年轻气盛的郎君一般,小心翼翼举着伞撑到了小娘子头上,慌乱的举着袖子擦拭着小娘子的眼睛。
“别,别哭。。。。。。”
赵玄瞧见她的眼泪,胸膛难受的厉害,近乎恳求的哀求着。
小娘子生他的气,压根儿不看他,只侧身对着他,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纸糊的伞不知何时被雨水浸湿,软趴趴的烂成了一滩。两人冷的厉害搂靠在了一起,赵玄亲吻上小娘子的眼,小娘子软的如同面团一般,却轻轻推开了他。
他不管不顾地将她抱进怀里,将她的脸紧紧靠着自己的胸口。
他心头狂跳,只想将她焐暖和了,想将她揉碎揉碎进身体里去。
雷声响彻天际,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平静的水面似有庞然大物跃跃欲出,波涛汹涌的厉害,莲蓬与荷叶交缠在一起,禁不住风雨的摧残,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第二日天未放亮,李近麟听到内殿一声闷响,他立刻睡眼惺忪的入内,便看见赵玄穿着素纱中衣,披头散站在床前,眉宇微蹙,如同一尊神佛般屹立不动。
李近麟喉咙一紧,连忙上前:“陛下?”
空中凉意深重,赵玄脸上却升起了一层薄汗,甚至连露在外边的脖颈,依稀都是汗湿的。
他拿起帕子擦干净面上的汗渍,呼气略有些深重,缓了几缓,恢复了清冷:“去传水来。”
李近麟只当是他又犯了病,匆忙出殿唤人。
赵玄生来早慧,能过目不忘,可这早慧伴随而来的便是难以入眠,他时常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天亮。
因此头疾时常作。
赵玄第一次头疾作是七八岁时候的事,严重到十日未能入睡,宫中太医全都束手无策。
说来也是怪异,这病无药可治,后来有一云游真人给他看了看,叫他每日抄些清静经,潜心静休。这本无人当真,可赵玄是太子,宫中众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宫中设了一座道观给赵玄静修。
他生性似与道有缘,闻着香烛味竟觉得十分静心,丝毫不觉得枯燥,抄起经书来更能抄上一日。
自此之后他的头疾还真的有所缓和。
也是那之后他便入了道,平素只要有时间,都会过来静修。
***
“姑娘禁步!此地是私人场所,禁止入内!”
玉照离那处崇灵殿还有段距离,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侍卫阻拦在了殿外。玉照这才响起昨日侍女们说的话。
原来她还是半信半疑,如今见这架势,便全信了雪雁的话。
她好奇的盯着一个身高足足有八尺的侍卫,这侍卫生的仪表堂堂,年岁还不大。
玉照问他:“你们是京中哪家的侍卫?我只进去看看,不烧香的。”
那侍卫常年禁庭行走,见女人的次数屈手可指,上一次见女人还是年前对着家中的老母。
何曾见过玉照这般漂亮的姑娘,一下子脸上充血,说不出话来。
李近麟就站在殿门口守着,听了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见到玉照被禁军拦在外边,一拍大腿,连忙道:“哎呦,赶紧放她进来——”
禁军们不明所以。
李近麟见玉照眼中泛起好奇疑惑的神色,连忙打岔道:“我们不过是些奉命看守的罢了,这位姑娘便是进来烧炷香又能有什么?想来主人家也会同意的,你们说是吧?”
禁军都领是个大老粗,哪里懂李近麟的话外音。昨日他手下上任的兵不知陛下要来,竟连殿内都未来得及搜查,竟然放了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