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带着贴身侍女乘车去了紫阳观,打算去正观拜一拜神仙,诚心捐些香火。
古朴甚至有几分简陋的紫阳观,往里走占地却是不小,处处飞檐相望,道士却是稀少,甚至一路都没见几人,果然是没落了。
玉照想要打听打听正殿去处,却无人能问,走了许久,脚步都酸软起来。
好在不多时便叫坠儿眼尖,看到一处修缮相对完善的殿宇,写着正阳殿,门扉半开着,遥遥瞧见里边供着的一尊神像。
坠儿端着铜盆,铜盆里盛的是从后院打上来的泉水,入手微凉。
点香一步不容差错,玉照将手洗净,意味沐浴焚香,而后独自入殿。
在燃香之前,先点蜡烛,其意为“银灯影皎光,上映穹苍,辉煌照耀吐银虹,斋主虔诚来点献,集福迎详,集福迎详。”
然后躬身请香,烧香,三支为一柱,意谓三宝香。
玉照盈盈笑对着殿中一尊神君,口中念这刚才听雪枝说来的话:“清净道德香,上献虚皇,遥瞻法驾降祥光,祝愿信女玉照。。。。。。”
她说到此地,忽的愣神,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她从小到大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倒还真是别无所求。
想了想她便道:“祝愿信女玉照身体健康,万恶莫侵,所愿皆心想事成。”
梦中的一切挥之不去,太过吓人,玉照听闻心诚则灵,她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从蒲团上爬起来。
起身回头便是一惊,不想这殿中除了她外竟然还有一人。
这殿中高广,左右各有两开间连通侧殿,还有一排迎门柜连着,上边摆了些瓷陶花瓶,经书轴卷。
一个穿天青道袍,半束的道士背着她坐在迎门柜后的七屏围榻椅上,看来是比她先在殿内的,怪不得方才门是虚掩着的,是她自己眼瘸没瞧见。
玉照也不知这人听了自己说话没有,不过左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她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那道士仍旧专心手间事,未曾抬头。
玉照经常被舅父戏谑是个人来疯,看着娇弱实则胆子最大,她见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却见那道长背影宽阔,肩宽腰窄,坐着竟然不比玉照矮上几分。
玉照只能探出一个脑袋凑过去瞧瞧这人写的是什么,竟然这般不动如钟。
青年身前一沓宣纸,上面落满了工工整整如拓印上去的小字,写着的似乎是清净经。
玉照只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头皮麻,小时候被逼着练字,她最知道练字的苦恼和无。
这道长真是厉害,竟然这般有耐心。
道长指节瘦长,掌中握着玉沾了墨,明知玉照盯着他看,仍能心无旁骛的落字。
玉照瞧着他那双手,只觉得眼热。
玉照的手生的漂亮,手如柔荑,白里透着粉,指甲盖儿尖尖的,瞧着漂亮极了。她生的细小骨架,全身看着瘦,可身上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膈手,瞧着是骨感美人,实则非也。
玉照的手便是这般,入手柔软,跟捏着面团一般。
是以,她素来最喜欢骨节分明的手。
面对这般赤裸的眼神,道长无法装聋作哑,放好,侧眸过来。
男子的眼眸,入眼皆是清冷入骨,比寒风更有棱角,顿时落下一室清寒。
他与玉照四目相对,犹如一滴露水滴入了平静湖面,泛起点点涟漪,二人皆是一怔。
女郎唇红齿白,风鬟雾鬓,肤白如玉,暗中生辉。
一双眼中湿漉漉的,似有艳光。
青涩而又若有若无的流露出媚意来。
玉照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尴尬的连连退后了两步,实在是方才凑近了看他写字,竟然站到了男子身侧,如此这般他一回头,两人面上几乎贴到了一处。
“你。。。。。。这些全是你写的?怎么能写的这般好看的字?”
玉照漆黑如墨的眼里全是笑意,夸赞他。
要是有人夸赞玉照字写的好,她指定高兴。
可这道士似乎夸赞的人多了,对此并不以为意,将抄好的一卷经文叠起来用砚台压好,声音如琴般:“经文只是磨性子,只需字迹规整不出错罢了,好看?”
不是问玉照,只是谦虚般的说词。
玉照眼睛眨了眨,浓密的睫毛跟两把扇子一般,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似是听不出男人敷衍的词,坐到了男人对面,双手托着下颚,撑在桌案上,真诚的望着那些字迹:“好看,是真好看,我就写不了这般好看的字。”
道长许是觉得这般夸赞比较颖,嘴角轻轻勾起,淡淡“嗯”
了声。
“唯手熟尔,想写的好,便要多练。”
玉照被他这一笑晃得心跳加,脸颊泛红。
这道长真是生了副丰神俊朗的好相貌,明明正襟危坐,一身道袍严丝合缝,一笑却如此吸魂夺魄,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狭长,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叫她肌肤生痒。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竟是头一回见相貌这般出众的人。
难怪舅舅和外祖母都说,京中美男子多,果真是如此,她这随便来一处上香,竟然就见到了。
玉照手绞着帕子,忽的有些扭捏起来,觉得两人间气氛有些古怪,不知说些什么,好在殿外传来坠儿唤她的声音。
她对男子说了句告辞,连忙小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