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樽里有多少子民早已对你玉氏心生了怨恨?我们世世代代辅佐玉氏,为奴为俾。那所谓的百花大会,花樽大选也不过是个幌子,千百年来可有外姓人做了樽主之位?功法、心法也是你玉氏占了最好的,剩下的糟粕让我等去捡。好让我们连武力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世世代代奉你们玉氏为主,为神明。凭什么?就凭你们先到了这里吗?”
“你便是为了这些,而屠戮了全族吗?”
“成王败寇,何须多言。”
“那便动手吧,花师叔。”
玉如烟抽剑在手,目寒如冰,使出的正是劈空剑,招招刺向花无泪的要害。起初花无泪只一味的闪躲,并不还击。
当日琴桐在何玉卿剑下捡回一条命,被关了起来。花无双带着几个族人假意投诚后,设计放了琴桐。何玉卿命花无泪去追杀琴桐。花无双拼死拖住了他,换了琴桐逃走的机会。花无双本可以躲过弟弟那一棒,却含笑迎了上去。花无泪不解的一遍遍问:“为什么,为什么。”
花无双道:“花家需要赎罪。”
花无双倒下后,花夫人立刻自刎在他面前。
何玉卿恼怒,杀光了随着花无双放走琴桐的所有族人。看着亲人死的死,逃的逃,花无泪第一次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何尝不知道何玉卿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自己。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剑伤,不禁想,若死在玉如烟剑下,是否能还清花家的罪孽?
何玉卿从旁道:“无泪,这丫头一剑削了佘蟠的头,也不会对你手软,你莫要犹豫。你难道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这一句话,让花无泪瞬间说服了自己,现在不是手软的时刻,错事已做下,悔恨于事无补。为了孩子,他别无选择,有了孩子,卿卿必然会渐渐的爱上自己,就如同她对佘蟠那般。他猛然抬头,脸上满是狠戾之色,不再退避。玉如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又因愤恨而心浮气躁,身体里熟悉的那股就要破土而出的压迫感再次袭来,眉心开始有黑气涌动,整个人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出手狠辣异常,那些小兵小将瞬间被打到在地。花无泪看着反常的玉如烟,尤其她眉心的黑蝶印,心下大惊。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砍掉蛇皇脑袋之时,眉尖出现过这印记。就在他惊惧的瞬间,玉如烟竟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何玉卿眼中显出鄙夷之色,五指微张,脸上显出藤曼图案,紫色藤曼千丝万缕自指尖飞出,含苞带露花团锦簇的缠向玉如烟。冯阿牛出剑,顷刻砍断所有藤曼,同何玉卿缠在到一起。何玉卿可没想着一对一打,她一声令下,兵将们一拥而上。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归顺的族人临时倒戈,反帮着玉如烟打花无泪。花无泪章法大乱,这些人多半是当年效力在花府的族人,他看着那熟悉的一张张脸,这个不能杀,那一个也不能杀,脸上的表情痛苦纠结。玉如烟看着这些弟弟妹妹们亦是神色有变,眼中戾气少了不少。担心他们被蛇兵所伤,护着这个,又要护着那个,手下亦是方寸大乱,不住的喊道:“快躲到安全地方去,不要过来。”
这些族人似乎铁了心要效法花无双,誓死保护玉如烟,。一片混乱之中,玉如烟又刺了花无泪一剑,同时蛛网撒开,将他捆绑起来。
何玉卿自负法力高强,并未把冯阿牛放在眼里。紫花藤曼自身后万箭齐般缠住冯阿牛,手中一截藤曼直射冯阿牛咽喉。冯阿牛手中出现一枚破烂古旧的铃铛,同他送给玉如烟的竟是一模一样。那铃儿无风自响,铃声清岳,所有藤蔓如同失去了控制般,兀自在空中飞舞,没有一根袭向冯阿牛。何玉卿指甲变长抓向冯阿牛。那铃铛能控制藤曼,确控制不了何玉卿的五爪。躲了藤曼就要挨那魔爪袭击,他伤未愈,应对的有些吃力。何玉卿亦是心惊,藤蔓是自身妖力所化,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古怪的铃铛竟能控制它们,甚至对她也有了一丝禁锢之力。何玉卿怒喝道:“黄纹,白花,你们在等什么?”
黄纹和白花同时舞动着蛇骨鞭砸向那枚铃铛,意料之外的,那看似破烂的铃铛没有被击碎,一阵碎裂之声后,蛇骨鞭化为无数骨渣,随风飘落。铃铛犹自快旋转,越来越大,突如其来的撞向二人,犹如和尚撞钟一般,出嗡嗡之声。黄纹和白花惧是大惊,跟随蛇皇鞍前马后,征战无数,确从未遇到如此厉害的法器。二人立刻显出原型,白花蛇和黄纹蛇交相游向冯阿牛。
这一边,何玉卿脱身后,便舞动藤蔓袭向玉如烟,她要亲手杀了她。玉如烟料想自己的那枚铃铛应也可以克制妖物,遂也祭出铃铛飞向美丽确危险的藤蔓。半魄铃丁当作响,似是感受到了危机,华光大放,确也只是挡下了第一波藤蔓,便叮铃落地。玉如烟无奈,她同这铃铛实在缺乏感应。她收回铃铛,挥剑斩向藤蔓。力量太过悬殊,她很快被花藤缠裹住。何玉卿笑道:“岂能让你如此简单就死去。”
她身体左右两侧飞出藤蔓射向两个族人,玉如烟来不及呼喊,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孩子被紫藤贯穿身体,应声倒地。玉如烟痛呼一声,挣脱藤蔓奔向那两个孩子。那些藤蔓掉转方向又去袭击其他的族人。玉如烟渐渐的又开始控制不住心神,冯阿牛见状,挥挥手,那硕大有如钟鼎的铃铛飞向何玉卿。猛然几剑击退黄纹和白花后,来到玉如烟身旁。两个人背对背,面对着蜂拥而上的敌人。玉如烟万般后悔,无论她多么想知道花樽到底生了什么,无论她多么想杀了花无泪和何玉卿,都不该莽撞之下带冯阿牛来涉险。若她不来,这些弟弟妹妹至少不会死。冯阿牛似知晓她心意一般,轻声道:“玉儿,我以半魄铃击出一个缺口,你带着族人杀出去先走。我随后就来,他们困不住我。”
玉如烟怎肯就此离开,正自犹豫之际。悠扬地笛声响起,群蛇踏着月光游动而来,佘宁仙人般飘飘落了下来。他笑了,烟儿果然来了花樽。他含情脉脉的望着玉如烟道:“烟儿,能否看在我没有杀了你这些族人的份上,原谅我和我母亲?”
众人停了手。何玉卿又恢复了高冷华贵姿态,道:“宁儿,你似乎忘了是何人砍了你父皇的头颅?”
“母亲若还愿意儿臣呆在你身边,就不要再伤害烟儿。”
“宁儿,你若放他们出去,怕是花樽的秘密就要大白天下了,到时人人来争,以蛇族的力量。怕是守不住这里了。”
“这些,从来不是儿臣的心愿。”
何玉卿了解儿子的脾气,若她今日杀了玉如烟,她们母子的情分便也到头了。只要她还活着,就还有的是机会杀了她,且让她先痛苦的活上几日。
佘宁命身边人去将花寮中困着的族人都放了出来。泱泱花樽数万人,如今就只剩不足两百人。众人见到玉如烟后,齐齐跪倒在地,高声道:“拜见樽主”
玉如烟泪眼婆娑,见他们除了神情委顿,似乎没有任何伤痕,便知佘宁有意维护他们,刚才的戾气有所收敛。看着佘宁殷殷期盼的眼神,她万分不情愿道:“多谢蛇皇护佑我族人,我玉如烟在此立誓,宽恕何玉卿的罪行,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