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俯下身揉了揉她头“好。”
脚步声回荡在病房,闻姝的身影在拐角尽头消失。
仿佛多一秒也无法继续支撑,脸上的笑立刻敛下去,祁安又恢复到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抬起那只没打针的手,用力摁在胸口处,每吸一口气都要耗费很大力气。
光斑移动到纤弱指尖,却无法带来半点生机,她像是海面上摇摇欲坠的蝶,随时都可能溺毙。
医生为她注射了镇定类药物,醒过来没多久,人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祁安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锦昌那条昏暗的街,陈泽野依然一身黑衣,沉默地走在身前。
她克制不住叫出他的名字,只见他脚步微顿,然后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身份对调,这次是他急不可待地朝着自己跑过来。
他的步伐又急又快,温热掌心覆盖在腰上,稍稍用力便把人彻底拥进自己怀里,脑袋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
声音沙哑,砂砾般的质感,隐忍的爱意流露,陈泽野在耳边重复说“安安。”
“我好想你。”
祁安伸出手想要回抱他,梦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惊醒。
枕旁的手机震了下,学委往班级群里了几个竞赛通知。
祁安在下面回复收到,然后将音量关到最小,被子蒙过头顶,黑暗中翻来覆去,可那个梦怎么也无法延续。
眼眶不知不觉变得酸涩,她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为什么要醒来啊。
为什么不能长眠在梦里。
病房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祁安偏头循声望过去,撑圆眼有些意外“姗姗”
数九寒冬,女生却不怕冷般穿着一袭米色长裙,露出的一截小腿细且白。
及腰黑垂落散在手臂,和冷白纤细的脖颈形成对比,额前碎拨开,露出一张精致清冷的面孔。
孟姗是她大一刚入学那年的室友。
当时寝室关系并不和谐,祁安顶
着省状元的名号进入法学院,又因为长相出众性格温柔,很快在院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同院的两个室友渐渐对她产生嫉妒之情,故意疏远冷落,后来更是把她的存在当作空气般忽视。
印象最深的那次,祁安深夜从图书馆回来,现自己书桌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书本材料一片狼藉,写好的读书报告也不翼而飞。
压着火气过去质问,对方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晚最后是孟姗帮她出了气。
孟姗和他们不同院系,课程安排不同,加上她兼职繁忙,回寝室的次数很少,也不太喜欢说话,总是一副不太合群的模样。
没想到最后会成为陪她度过最艰难时光的那个人。
当她都想放弃自己的时候,孟姗却没有一刻想过松手,她们挤在狭窄的病床上分享彼此的秘密,在寒冷的冬夜相拥痛哭一场。
孟姗扯过椅子坐在床边,盯着她那张憔悴的脸蛋看了几秒,心疼地皱起眉“好点没”
”
祁安嘴角挤出淡笑,讨好般地晃晃她胳膊“没撒谎。”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孟姗倒了杯温热的水,喂到她嘴边“护士打电话和我说的。”
干涩的唇得到滋润,祁安又强调一次“我真的没事。”
余光瞥见床头放着的那本日记,心中反应过来什么,孟姗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他回来了”
祁安如实点头,喉咙中艰难出一个嗯。
“然后呢”
祁安怔愣片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后呢。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孟姗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什么,看不下去地替她说话“渣男。”
祁安立马反驳“他不是,你不要这么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