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姜宝忆转过去伸手将她挡住,倔强的脸上满是执着。
“只有心中充满污秽的人才会拿丑陋的眼光去看待别人,二姐姐,你前脚收下我的香囊,后脚就无耻杜撰编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涨红小脸,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姜昭急了,她还从未见过姜宝忆跟人争辩,故而恼羞成怒:“你当我稀罕那劳什子!”
“那你还我!”
姜宝忆伸手,“把香囊还给我。”
姜昭被她一激,狠狠扯下腰间香囊,随后往地上一扔:“往后你求我我都不要!”
姜宝忆咬着唇,走过去低头捡起来香囊,仔细拍掉上面的尘土。方才她没忍住,虽脑海里不断浮现母亲的叮嘱,却还是控制不住冲上头顶的热血,与姜昭争辩起来。
母亲定会生气的。
她摩挲着香囊的纹路,心里却很坚定,重来一回她还是会这么做,谁叫姜昭侮辱母亲,诋毁叶伯伯。
忽看见一道明媚的影子张牙舞爪扑了过来,却不是朝她,而是冲着姜昭去了,一巴掌打在姜昭脸上,扇的惊天动地,接着,姜昭尖锐的嚎叫声刺穿耳膜。
姜宝忆才看清,那人是姜瑶。
姜昭被那巴掌激的没了理智,也顾不得忌惮姜瑶,与她扭打在一起,两人抓着彼此的头,互不相让,姜宝忆怕姜瑶吃亏,上前拉架,眼见姜昭细长的指甲朝姜瑶脸上抓来,姜宝忆便用尽全力把她往后一推。
姜昭踉跄着跌坐在泥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头也松松垮垮掉下来,她张了张嘴,在姜瑶和姜宝忆的注视下,没命的嚎啕起来。
不多时,便有婆子将三人带去了福寿堂。
-完-
第8章
◎五姑娘有些日子没来了◎
福寿堂是姜宝忆外祖母所居之处,坐北朝南,当中是一间明亮宽敞的主屋,左右各有一排厢房,院里修着莲池,再往北去还有一间往外散着烟熏气的佛堂。
主屋采光极好,进门后便觉得四下很是亮堂,布置古朴不失厚重,外祖母深居简出,屋里由几个贴心嬷嬷侍奉打理,既干净又整洁,似乎熏了檀香,却不浓,只淡淡一缕。
姜宝忆与姜瑶姜昭眼下正跪在厅里,虽是垫着蒲团,可春日衣裳单薄,且又跪了半个时辰,三个姑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姜瑶,她哪里受过这等罪,左挪右移就是不能安生,时而低头抱怨,时而伸手去揉膝盖。姜宝忆没出声,只是扥了扥她的衣袖,让她暂且平静下来,毕竟待会儿外祖母会查问事情缘由,需得好好琢磨怎么回复。
姜昭早就在那默默打腹语,眼珠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想来已经找好托词。
姜宝忆垂着肩,听见里屋帘子声响,知道是外祖母身边的嬷嬷出来了。
“老夫人说了,请大姑娘先说方才情形。”
姜瑶瞪了眼姜昭,一五一十把她到来后生的事情说给那嬷嬷听,她言语磊落,虽然动作夸张了些,可却没有添油加醋。
听完姜瑶的话,轮到姜昭。
姜昭的生母李姨娘住栖香,当初姜宝忆舅舅在户部当差,去户部尚书府上赴宴时,尚书将院里的歌舞伎全都赏给了下属,分给舅舅的就是李姨娘。她进府后,因为美貌深受舅舅喜爱,很快便怀孕产下姜家长子,着实在府里横行了一段时日,后来又生了姜昭。
李姨娘身份低,可手段高明,三十多岁的年纪如今保养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她生养在教坊司,为人处世凌利中带着柔软,一张嘴哄得舅舅唯命是从。
姜昭蓬头散,眼眶泪珠涟涟,抽泣着含糊其辞讲完,刻意抹去自己咄咄逼人的骂词,哭的梨花带雨,好生委屈。
末了,嬷嬷走到姜宝忆面前,只扫了一眼便返回里屋。
姜瑶用手肘捣了捣姜宝忆的胳膊,使了个眼色道:“你怎么不说话?”
在姜宝忆的记忆里,外祖母鲜少过问府里事,每日烧香打醮,清心寡欲,对几个孙女也是冷冷淡淡,逢年过节她们过来请安,她也只是点点头,嘱咐几句话,便屏退了,独自一人在屋里念经。
孔嬷嬷凑上前,压低嗓音道:“姑娘们之间言语冲突,我瞧着不是五姑娘的错,栖香那位哭哭啼啼,倒把大姑娘气的不轻,只她没吃亏,把栖香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彭氏没睁眼,捻着串珠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道:“春晖堂来人了吗?”
孔嬷嬷回:“来了,半个时辰前就在院门口等着,夫人也过来了。”
“叫她把人领回去吧。”
“那就,不罚了?”
孔嬷嬷惊诧,扭头看了眼门外跪着的三人,“栖香和五姑娘呢?”
“除去宝忆,叫她都领回去,该打该罚,由她做主。”
姜昭走时咬牙切齿狠狠剜了姜宝忆一眼,细着嗓音冷笑:“你娘害了姜家,祖母厌烦了你们两个,巴不得你跪死在这儿。”
姜宝忆没搭理她,对着八仙过海雕团花黄梨木大案挺直了后背,院外的丫鬟习以为常,各自做自己手头活。
跪到傍晚,孔嬷嬷便让碧蘅院的翠喜过来接人。
夜里,姜宝忆就咳了起来,浑身虚弱的躺在床上,睡不着,小脸浮白,唇角也没了血色,翠喜把叶太医留下的丸药给她服下后,揉捏着她的眉心太阳穴想让她合眼休息会儿,可姜宝忆睫毛不断打颤,脑子比白日里还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