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是新上任的道司官吏?”
“这般身份,这些贼匪也敢袭杀,莫非昏了头不成?”
雨势渐小,神庙外,两方人马对峙。
庙中。
严剑休梳理方才所听信息,面上满是诧异。
“呵……若只是区区绿林匪类,自然没这个胆子。”
老者冷笑一声。
“言伯的意思?”
老者漠然扫了外头一眼,淡淡道:“当今天下,世家当道,道正司、道院等朝廷有司所在,皆为彼辈占权,此类人物,只顾自家利益,哪里还把朝廷威严放在眼中?州路之所,二十四路玄坛监坐镇,明面上的规矩,好歹无人敢去触碰。可府县之地,豪强士族把持种种,狂势已难遏制。”
“眼前这道吏,倘是世家出身,那这官身,便是实打实,无人敢触眉头,可寒门弟子,却就未必了。”
“若是寻常地方也还罢了,不会做的如此过分,然阴山诸地,本就风波正涌,那些个豪强,没有心思做局算计一个新赴任的寒门道吏,动用些粗暴手段,再正常不过。”
严剑休皱眉:“玄坛监中,似老师一般寒门出身的上差,也有几位,监主更乃陛下亲遣,辖制诸司,更也并非本地世家豪族出身,如此乱象,他们不管么?有司官吏,不管寒门还是世家背景,都是朝廷吏员,彼辈如此行事,岂非是在破坏朝廷统治?”
老者微叹:“东翁他们……也不容易。”
却未就此多谈。
看到严剑休目光紧盯庙外,怀中剑器紧抱模样,他很清楚自家这后辈心思。
略做沉吟,道:“这匪血气旺盛,瞧着年纪也已不小,本事当也不俗。既奉本地豪强之令来截,必然是有十全把握能拿下眼前这位道吏。你若有心,一会儿倘使这小哥应对不易,可以出手,也算试试剑道。”
严剑休眸光微亮。
……
“看来,阴山诸族,并不十分欢迎我等朝廷官吏。”
王恒看着眼前二十余贼匪,语气平静。
“哈!”
石信冷笑道:“一个寒门小吏,也敢说自己能代表朝廷?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何况莫说是你一个小小隅县道正,便是州府官差,入了我阴山境内,也要遵我阴山府的规矩。”
“你等在黎风县时,既然不愿尊我阴山府规矩,好好的敬酒不吃,今日自该吃些罚酒。”
王恒挑眉:“你们是阴山李氏的人?”
众人入得阴山府境内,经过诸县,刚在黎风县歇过脚。
当时便有自称阴山李氏的下人来请。
王恒来此,并非抱着一心和本地宗族直接做对的心思,自然没有拒绝。
可后来生的事情,却不太平静。
只因那李氏之人,竟要他许诺上任之后,安排李氏诸多族人,占去渠阴道正司道正管下的各差役司职。
这般要求,他自然不可能答应。
本以为自己好歹是朝廷派遣的差官,明面规矩在上,就算得罪彼辈,冲突大抵还得到了阴山府,乃至等他上任之后,才会遭受针对。
没想到只一转头,对方便敢派人中道阻截,以武力威吓。
如此肆意妄为,着实也让人开了眼界。
‘看来府县地方的豪强势力,行事风格,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
他心中想到。
“什么李氏?”
石信面色一沉,冷声道:“若是知趣,便放下刀兵,束手就擒,我可保你等尽皆无事,日后还有种种好处。倘使还要挣扎,一会儿吃个大亏,却莫怪我不曾……”
仓!
石信话未落音。
虚空中一抹寒光闪逝。
剑风涌起,卷散风雨。
众贼匪本关注在王恒身上的目光,赫然却现已不见了王恒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