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池烈的确一直没想通。
生长在这样的地方,连独自活下去都很不容易,按他从小得到的经验教训,应该先管好自己,再去考虑其他。
怎么就会有这种时而清醒时而犯蠢的小矮子。
想不通,池烈便不想了。
得了他那声肯定的回答后,热风里再也没吹来只言片语,在预料之内,少年并没有感到任何沮丧或气馁,径直往前走去。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正常的。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池烈听见背后传来的响动。
和早晨在小巷里听到的一样,少女跑起来时极轻盈,洒下一路细碎零星的脚步声。
她跑到他面前,因为在烈日下奔跑,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薄红又鲜明起来。
不说话也不吭声,她把刚买到的东西举到面前,沉默而固执地盯着他。
*
三天后。
将所有手续办理完毕,岑平远和方书仪来到福利院接喻见。
兔子眼眶通红,看起来像只货真价实的兔子:“姐姐,我、我会认真学习……”
大虎在旁边拼命点头,伸手擦小胖脸上的泪:“我也会!一定乖乖写作业!”
方书仪拉着程院长的手,温声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小见。知道您舍不得她,以后让她每周都回来看您。”
他们和喻见商量过,周内住在岑家,等到了周末,就让司机送她回福利院住。
岑平远站在一旁,同样笑得温文尔雅:“这段时间我特别忙,捐款的具体事宜安排秘书来处理,下午就让他联系您,也算是感谢您这么多年对小见的照顾。”
程院长对岑平远提出的捐款没什么反应,客气地笑了下,随后看向喻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临别赠言。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喻见的头:“走吧,该回家了。”
喻见抿了下唇,没说话,上前抱住程院长。
不是的,她在心里轻声说,福利院永远都是她的家。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不管喻见有多么想在福利院再留一会儿,最终,宾利还是缓缓驶离了小巷。
车提起来,院里榕树摇晃的树影、孩子们挂着泪痕的脸,程院长沉默而清瘦的身影,都渐渐被抛下。连同声嘶力竭的蝉鸣声一起,留在苔藓丛生、青砖嶙峋的老城区。
很快回到岑家。
岑平远和方书仪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办,和喻见吃过一顿午饭,两人又匆匆出了门。
喻见没什么事可做,回到房间,收拾从福利院带过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