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穗走到赵元凌面前,抓住他的手臂道:“王储殿下同我住一间。”
抱着披衣下车的暮绛雪刚好听到这句,长睫微颤,他抬眸看向正前方,听到赵元齐讽笑道:“国师大人倒还真是不遮掩。”
“早就听闻,国师与皇兄感情深厚,看来传言非虚啊。”
听出了赵元齐话中的恶意,赵元凌脸色微变,他正要说什么,长穗直接一句:“不跟他感情好跟你感情好吗?”
“那些谣言究竟是怎么来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今最北遇困国难当前,与其盯着这些小事不放,殿下不如想想该如何解最北危机。”
说完,不给赵元齐开口的机会,她抓住赵元凌的手臂,“皇兄,我们走。”
看着赵元齐阴寒的脸色,赵元凌随着她离开,只是在走远后轻轻叹了声气,“你不该惹他。”
长穗有些不满,“明明是他先惹的我。”
说来这赵元齐是真的讨嫌,两人明明相看两厌,每次她看到赵元齐都懒得搭理,偏他非上杆子来招惹显眼,好似不刺长穗挨顿骂就浑身难受。
“怎么穿这么少?”
注意到长穗单薄的衣服,赵元凌把人往身边拉了拉。
他正要将自己的披衣脱下来,一件厚实的白羽披风罩在了长穗身上,暮绛雪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后,他垂着眼睑道:“师尊,房间备好了。”
他们一行人包揽了四周几家客栈,得知他们是前往最北赈灾的军队,有不少百姓也愿意让出自己的房屋,但出于安全考虑,赵元凌拒绝了。
五人一间房,负责安排食宿的军官原本没将长穗赵元凌几位算入,不敢让几位贵人同他们挤房间,后来还是赵元凌发话一视同仁,这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奔波了整日,夜已深,由于长穗在马车上睡了太久,所以将床榻让给了两个丫鬟,清棋和秀琴哪里敢睡,两人看看暮绛雪又去看赵元凌,赵元凌负手站在窗边,看出二人的拘束,便笑了笑道:“不必顾忌我们,你们睡便好。”
长穗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看他,“阿兄不困吗?”
赵元凌摇了摇头,“最北来信,那边异象频发又死了不少百姓。”
他哪里还睡得下。
长穗脸上的笑容失了些,她的忧虑不比阿兄少。
避开众人,她挑了出安静之地又卜了一卦,结果和之前无异,此次雪山之行大凶,她试着找寻破解之法,最后只求来二字。
“独行?”
看着卜出的破局二字,长穗陷入沉思。
背后有脚步声靠近,不等长穗回头,一声叹息传来,紧接着一件温暖披衣罩身,“师尊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真不怕冻坏吗?”
总要他追在身后披衣服。
长穗闻言摸了摸鼻子,“我没那个习惯。”
作为修者,普通的严寒根本伤不到她,她向来也不爱披衣这种限制行动的衣裳。
坐在台阶上,抬头便能看到雾蒙蒙的夜色,风雪将月亮遮掩,暴雪天的夜总是比寻常夜更深暗一些。见暮绛雪陪她一起坐到了台阶上,她疑惑看向他,“你不去睡?”
暮绛雪摇头,“王储殿下出去商议军事了,我留在房中不太好。”
毕竟,清棋和秀琴奔波了整日,是要休息的。
长穗想想也是,“那你便陪我在这坐会儿吧。”
暮绛雪弯唇一笑,“好。”
他并不是个多话之人,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不会让长穗觉得吵闹,长穗刚好也不是话痨,在这种大凶之兆下,她也没心情聊什么,便托着脸颊想自己的事。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坐了许久,久到长穗以为暮绛雪睡着了,忽然听到他低低喊了声:“师尊。”
思路被打乱,长穗回过神来,“怎么了?”
暮绛雪垂看着地面,像是犹豫了很久,问:“你……喜欢王储殿下吗?”
长穗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怎么会这样问?”
暮绛雪很淡牵起唇角,“外面都在传,师尊和王储殿下有私情,我知道这是假的,不会信。可我有眼睛,看得出师尊对王储殿下的不同,所以还是想知道……师尊究竟是什么想法。”
她究竟喜不喜欢阿兄。
【穗穗,你……真的想好了吗?】
记忆飘回桓凌重病初醒,听到长穗要嫁与他的那日,他的阿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欢喜之意。
【穗穗喜欢阿兄。】
【我想同阿兄合修,只要帮你净化身上的阴煞之气,这样阿兄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阿兄,你不高兴吗?你……不想娶我?】
那个时候,桓凌只是用一双死寂无光的瞳眸凝着她,直到长穗小心翼翼跪在他的榻前,去拉他的手,他才低低问了句:“你不介意同我合修,是因舍不得阿兄死,还是舍不得桓凌死?”
“有区别吗?”
阿兄便是桓凌啊。
长穗不懂,直到此刻都不懂桓凌这句话中的深意,可但到了合籍大礼那日,她穿着血红的婚嫁一步步走在天地婚道上时,满脑子都是桓凌那句低问:“穗穗,你喜欢我吗?”
并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间的情愫,你对我有拥抱亲吻的欲y望吗?
长穗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她走到婚道上,不远处便是等在大殿中的阿兄,她竟胡思乱想想起了暮绛雪。因为封锁了记忆,她忘了太多事,但依旧记得自己当时复杂的心情,她好像在生暮绛雪的气,还在因什么事困扰,想来应该是暮绛雪闹脾气叛宗一事。
如今这句话再从暮绛雪口中吐出,长穗眨了眨眼睛,总感觉除了阿兄,记忆中暮绛雪也问过类似的话,但她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