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回到急诊室,女医生已经给宋依诺处理好伤口,她的烧没降下来,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他没有废话。让人开了住院卡,将宋依诺送回病房,护士给她打吊针退烧。
沈存希站在病床边,灯光下,她安静地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刺目的白衬得她一张小脸红得惊心。护士将针头推进她的血管里时,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红唇微张,低低的喊了一声。
沈存希弯腰,将耳朵贴在她唇边,听到她喊“疼”
。他顿时心疼起来。锋锐的眼风扫过去,吓得护士手一抖,差点将宋依诺的血管扎破,“没听见她叫疼么?轻点!”
护士后背泛起一层冷汗。这人的眼神好恐怖,她毫不怀疑,要是躺在床上的病人再喊一声“疼”
,他会毫不迟疑的将她扔出去。
沈存希收回视线。神情随之变得温柔,他柔声安抚病床上的人儿,“诺诺乖,你生病了,输完液就会好。”
等护士挂好点滴,沈存希忽然看过来,护士还以为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刚才他瞪她那一眼凶狠残暴,但是看向床上的女孩时,目光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极端的一个人,想必他一定很爱这个女孩。
“护士站有没有热水袋?”
耳边传来成熟男人低沉的声音,护士回过神来,慌忙道:“有,护士站有热水袋。”
“麻烦你拿给我。”
沈存希说完,又低下头去望着宋依诺。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护士身上多停留一秒。
护士呆了呆,男人的语气虽然还是命令式的,但是明显多了一分客气。
沈存希见她站着不动,抬头看她,“还有事?”
“没,没有,我这就去拿。”
护士连忙端着托盘出去了,几分钟后,她拿了一个充热的热水袋回来,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接过去,将热水袋压在输液管上,这样流进宋依诺身体的液体就是温热的,不会让她感到难受。
护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躺在床上的女孩真是好福气啊。感叹完,她悄悄离去,不杵在这里让人赶。
病房里安静下来,沈存希拉了张椅子过来,在病床边坐下。宋依诺额上贴着退烧贴,显得一张脸更小了,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她眼眶微微红肿,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温软的唇瓣因高烧而干裂,起了一层壳。他倾身过去,薄唇含住她的唇瓣,直到她的唇瓣重恢复了湿润,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仅仅是一吻,就几乎快要让他失控,她对他的吸引力,他显然已经低估。
他重坐回椅子上,思及她之前的崩溃,他微微眯起双眸,有些事情,他不能再等了。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呼吸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她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白的刺目的天花板,她怔了怔,目光移向一旁,架子上挂着半瓶液体,正一滴滴往输液管里滴落。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攥进一只厚实的大掌里,她垂眸,就看见靠在椅子上假寐的沈存希,而她的手,确实在他掌心。
她忽然想起昨晚生的事情来,想到唐佑南与宋子矜在床上翻滚,想到宋子矜那带着胜利的笑容,她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不是说好不在乎的吗?为什么还是受了伤?
在她心里,即便唐佑南再坏,也不会坏到让人无法饶恕的地步。但是当她冲进卧室,看见他们居然在沈家大宅里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搞在一起时,她彻底失望了。
唐佑南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将她从泥石流里救出来的温暖大男孩,他的身影在岁月的无情摧残下,在她脑海里逐渐模糊,而她记忆里,却只剩下那个与宋子矜翻滚在一起的荒唐男人。
“醒了?”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明晃晃地闯入她的视野里,宋依诺眨了眨眼睛,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悲伤与怔然。
她移开视线,怕被他轻易窥破自己的心思,她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双大掌及时按住了她的肩,他掌心的灼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瞬间僵住不敢动了,她目光闪烁,“我、我怎么在医院?”
“你烧了,伤口感染,医生说再多耽误一下,你这半边肩膀就废了。”
沈存希装作没有瞧见她眼里的落寞与悲伤,哪怕正刺伤他的心。
“哦。”
宋依诺应了一声。
沈存希看她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漠不关心的态度,一簇簇怒火就直往喉间冲,眉峰蹙起,语气更是森冷,“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宋依诺,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么?”
他毫无预兆就火了,宋依诺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望着他,沈存希的阴晴不定,她是见识过的,这会儿他俊脸黑沉,着实可怕。
瞧她怯生生的模样,沈存希无奈的抹了一把脸,收敛了几分怒气,“依诺,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没有人会爱惜,你明白吗?”
“我不是想跟你撇清关系。”
宋依诺忽然答非所问,她说:“那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担心你,后来一直忙来忙去就忘了,等我知道我受伤的时候,都已经好久了,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沈存希一颗生生被嫉妒与愤怒煎熬着的心,就这样被她温软的声音给收服了,他静静地注视她,似乎要看出她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真诚。
“真的?”
刚才他看见她肩上伤得不轻,那么长一条口子,她却因为担心他而忘记了疼痛,这说明了什么?他可以希冀吗?
宋依诺认真地点了点头,就见他紧皱的眉峰舒展开来,凤眸里流转着一抹舒心的笑意,她心里叹息,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生气生得莫名其妙,开心也开心得莫名其妙。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大掌落在她额头上,看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红晕,他悄悄松了口气。先前抱着她时,她浑身烫得就像一个火炉,现在高烧已经退下来了,他就放心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诺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她说:“可以麻烦你帮我倒杯水么,我有点口渴。”
沈存希听她对他这么客气,脸色再度沉了下来,他一声不吭的走到小桌旁,提起热水壶,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回到病床边,说:“水有点烫,先凉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