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楚微清会这般理直气壮,让他该玩就玩。
想到这里,方君宜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和大过年的时候情绪太过低迷,这样父母泉下有知,也会替他担心。
方君宜合上了手中的卷宗,问:“我听闻庭兰居的梅花已经开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喝陛下亲手煮的茶?”
他这个话题转变突然,饶是楚微清这般跳脱之人也愣了一会。
“自然是可以的。”
他答道,“还不到新茶采收的时候,孤有个花茶的方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方君宜向来是个好应付的人,既然楚微清都这么主动地提出来,他自然是答应的。
不过光有茶是不够的:“那臣妾还要些茶点,恰巧这白梅开了,不如让御膳房做道梅花酥尝尝?”
那用他提出来,王吉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了,将庭兰居回廊处的雪打扫干净,再点上暖炉,让两个主子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庭院之中赏那落雪红梅。
二人在这御书房之中看卷宗的时间,外头又飘起了细雪。
方君宜重新穿上他那件厚重又暖和的大氅,和楚微清向庭兰居走去。细细躲在大氅的毛领之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鼻尖在外面透气。
他走在楚微清的身侧,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放在半年之前,他可不能想象自己能这么平静地走在这狗皇帝的身侧,听他叮嘱自己小心地滑。更难想象自己会跟他面对面坐着,等对方用小火炉煮茶。
小彩端着两小碟茶点,将之放到了庭院之中的小桌上。
方君宜疑惑地望向楚微清,他记得自己方才要的不止这两小碟子东西。
楚微清只当看不懂:“君宜怎么了,若是喜欢这处景致,不若今晚在这里吃顿烤肉?”
方君宜无语,谁能有他懂装傻呢?
过年这段时间是宫里最悠闲的时候,一直到年十九开印之前,楚微清都没什么紧要事要做的。
自从上次和方君宜在书房聊过一会之后,他觉得让方君宜一个人待着也不太好,干脆便把人叫出来偏殿,一起下下棋,看看书。庭兰居虽好,但难免会遇上些见客的时候,这便不太妥当。
方君宜很想说他哪里来这么多臭毛病,哪个人这么闲,大过年的还来皇宫转悠。
只是这话还未出口,张平便跟着侍从出现在了偏殿的门口。
他看见方君宜,从自己的袖笼中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小红包:“新岁快乐啊,世侄来,给你点压岁钱。”
方君宜愣了一会,双手接过那个小红包:“谢谢张大人,也祝大人新岁快乐。”
他抓着红包,看张平这个架势,似乎是有什么需要跟楚微清单独聊的事情,于是他颇有眼色地带着楚煜出门玩雪去。
楚煜这些天都跟着陈太妃,也是今天才得了空,从慈宁宫离开,回来找楚微清他们玩。原本他还想把圆圆也薅出来玩,但方君宜说外面天气太冷了,怕会给兔子冻出病来,这才收了手。
偏殿外的雪还没扫,正好便宜了他俩。
方君宜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瘦削的手腕,乍一看瘦的有些吓人。腕上的红绳惹眼,那两枚铜钱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楚煜蹲在他的旁边看了一会,问:“少师也有皇叔给的铜钱吗?”
听他这般问,原本还在到处薅雪的方君宜动作一顿,望向自己腕间的铜钱。这几日没人提,他都有些忘了这玩意。
“煜儿也有?”
他反问道。
楚煜学着方君宜的样子将自己的袖子拉起:“煜儿也有,不过煜儿只有一枚。绳子也没有少师手上的长。”
他边说,还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方君宜手上的铜钱。这种系铜钱的风俗还是有一定说法的,方君宜从前看过县志,在鸣剑关那边便流行这种挂铜钱保佑小孩平安。
不过那本县志他还未来得及看完,所以也不太清楚是不是还有别的说法。
小太子雪也不玩了,蹲在那里研究他手上的铜钱。
方君宜见他实在是感兴趣,便伸出手,让他看个够。不过这种铜钱不兴让旁人摸,所以楚煜只是歪着头,打量那上面的字。
“是祖父的年号,好久远的样子。”
楚煜说着,还展示了自己手上的铜钱。方君宜看了看那上面的年号,是楚微澜在位时的,看来楚微清在挑选铜钱的时候还下了一番功夫。
见方君宜似乎没懂这其中的门道,于是楚煜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道:“你知道这铜钱年份有什么说法吗?”
方君宜十分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有劳太子殿下为我讲解。”
他的表情很谦虚,闹到楚煜有些不太好意思,总觉得方君宜似乎在逗他玩。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皇叔跟我说过,说鸣剑关外的人都喜欢用年份比较久远的铜钱给孩子祈福,因为他们相信这样的铜钱更有‘气’。他还说煜儿手上挂着有父皇年号的铜钱,那就是父皇在保护煜儿。”
这说法,方君宜倒是第一次听。
“那‘气’又什么?”
他疑惑道。
楚煜摇摇头,他神神秘秘地凑到方君宜的耳边:“不知道,但据说是因为鬼年纪大,只能认出来年份大的铜钱,他们收了铜钱就不会把小孩子带走了。”
方君宜哭笑不得,没想到这答案还能离谱之中又带有一丝合理。
楚煜担心他不信,又补充道:“是真的,关外都是这么给孩子祈福的。皇叔还说了,这铜钱只给最听话最受宠爱的小孩子,所以少师和煜儿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