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招娣扶着母亲,站在人群的角落。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冷眼旁观着这残忍又冷漠的一幕。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参加河神祭。
从她记事起,她就被大人带着,看着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被推入滚滚的河流中。
没有血腥,没有杀戮,甚至除开最后将娘从高台推入河中的那一下,整个夜晚都热闹的像是一场狂欢。
只是这样的狂欢她融入不进去罢了。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的父亲还活着,母亲还被奶奶用铁链锁在家里,钥匙放在大伯娘的身上。
父亲带她来参加河神祭的时候,身体总是控制不住地抖,在她耳边对她道:“这样是不对的,是不对的。”
这个男人一年比一年更沉默,一年比一年更努力,他拼命地挣扎,想拖着她们母女俩,从泥淖中离开。
然而他最后却倒了下去,没了他的拉拽,母女俩瞬间跌入更深的深坑。
人群当中,丁香兰和男人们调笑着,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这个男人在她脸上掐一把,那个男人在她腰上拧一下。
总归对和站在她身边直愣愣像根木头一样的丈夫李建刚,都没有几分尊重。
也可以说完全不放在眼里。
这些男人的女人们,站在一块儿,交头接耳,用愤愤的,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每每察觉到这样的注视,她总是在脸上挂着比之前更灿烂的笑看回去。
媚眼流波,风情万种,又有不少男人被她的视线看酥了骨头。
偶尔她的余光会瞥到高台上的两个女孩儿,些许的不忍一闪而逝,可是那又怎样呢?
她连保全自身和女儿都很不容易了,又拿什么去搭救别人?
“……此二人是我向河神老爷献上的娘,均是年轻貌美纯洁无瑕的处子,还望河神老爷满意,来年保佑我们河神村种地的风调雨顺,做生意的平平安安大财……”
满头白,但精神头很好的村长,念完了一篇告文,大手一挥,就开始举办河神的婚礼。
一个男人端着一个大铁盆,盆子里放了条绑着红绸带的鱼走上来,站在最中间。
喜婆架着两个娘,同他并排站在一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白灵被人按着头,跪在地上,朝端着鱼的男人磕头。
额头重重撞击在地面的瞬间,她的神志前所未有的清醒。
眼角的余光中,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狂奔而来。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老、老头子……”
“警察,所有人蹲下来!”
白宗正拔出木仓,对天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