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没问题啊,你刚才干嘛不说清楚?”
我半信半疑:“你让我走?”
他反而更吃惊:“不就是去玩玩,为什么不让?不过要是你饿了怎么办?”
“吃孤魂野鬼啊,多的是。”
我还是不太相信,将脸凑过去,“你,真的让我走?”
他手一挥将我的铁环取下:“这东西是栓宠物的,可你不是我的宠物。我不能阻止你去任何你能去的地方。”
铁环带得太久,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现在取了去感觉脖子轻飘飘的,心情也轻飘飘的,很奇妙的感觉。
我摸摸脖子,有些不敢相信:“我能去任何地方?你不管我?”
“你要我管着你?”
他挑眉。
我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就问问。”
只是没人管的日子来得太突然,有些不敢相信。早知如此,在木非离开之后,我早就动身游玩去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手一摊,手心中多了块鲜红的血玉。他替我将血玉带在脖子上:“这是我的部分魔骨,好歹带在身上,有危险我来救你。”
然后他倒头睡下,闭上眼睛,“什么时候走?”
“明天……”
“好,明天我叫人帮你准备行李,你的孩子那边我也跟他们打招呼。”
该说的话说完了,我越过他想爬下床。
他一把将我抱住,摔到他旁边:“陪我睡觉。放心,我不做什么,你要出门,我没心情。”
我躲在他臂弯里一动不敢动,怕撩拨他,只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真的?”
“忍三十多年,习惯了,睡觉。”
我笑笑,又问:“脸上的伤怎么不消掉?会被人笑话的。”
“我们现在在凡间装人嘛,人哪有完美的,总要留些遗憾才有意思,睡吧。”
早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小声喊:“陛下,该晨起早朝了。”
旁边的人轻手轻脚起身,将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褥,把被子掖好。然后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撩开纱帐出去了。
听他收拾好出门,我翻身起床,整理好家中仆役的卖身契,收拾了一些银子,将家里囤的魂魄都带上。包了个包裹背在后背,赶着一辆马车出发了。
十几年来,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围着夫君孩子打转,没踏出过京城一步。如今离开家正好看看世界,随便找人问了问方向,我朝着南方进发。
从北向南,春去秋来,我每天赶着马车顺路慢慢走。赏赏景,看看花,走到哪天黑就在歇。
见了许多没见过的植物和动物,认识了许多人,听说了许多事。
野外的夕阳很美,整片天空像是要被烧起来似的。我喜欢躺在马车顶,看着红彤彤的夕阳发呆。那个时候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木非正透过那层薄薄的透明天空看着我。
距离不远,咫尺天涯。
但心里淡淡的愁绪慢慢消失殆尽,真奇怪,在家里等了好几年那些愁绪也不曾消弭,却在出游这短短的一年多消散了……
我喜欢此刻的自己,不用担心谁,心里也不用装着谁……
……
走了一年多,度过了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银子还有很多。包里带的那点魂魄却吃完了,我面临着严重的生计问题。
肚子饿,连游玩都没心情,找东西吃天经地义。
我拎着鞭子直奔当地义庄,运气不错,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一只绿油油的老鬼。
他犹豫了一下,飘过来想吓我。我举起写满符文的鞭子朝他抽去。鞭子抽到他身上,他立刻缩小一圈,再抽变得更小,几鞭子下去,他缩成了青梨大小。
捡起来啃了一口,软绵绵臭哄哄的,像腐烂的蔬菜,赶紧吐掉了。
没办法,只得饿着肚子绕着村庄转悠,希望能找到新鲜一些的魂魄。
找了两天,终于在一户正办丧事的人家前找到了一抹蓝盈盈的魂魄。
几天没进食,我饿得头昏眼花,几鞭将魂魄抽小狼吞虎咽啃下肚。
但一只魂魄只能顶几天,接下来的行程我不得不靠近有人家的地方前行,辛辛苦苦寻找下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