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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竟然没有迎来新的主?人,大门上了锁,严倦便将春信留在外面,翻墙进到院里。宅子中的陈设还?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没有人打扫,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大榕树阴影下,他常用的那把?梨花木的摇椅还?原封不动地摆在墙根。他从前喜欢躺在这把?摇椅上乘凉,困意来时,脸上搭一本书,阖上眼就睡了。
严倦伸手按在椅背上,一松手,椅子就轻轻摇晃起来,严倦搓了搓手上的灰尘,一抬头,就发现墙头冒出一个脑袋来。
盛疏扒在墙头上冲他笑,“你果然来这里了。”
说着从墙头翻下去,轻巧落地,来到他身边,也伸手拍了拍摇椅,想起以前的他总坐在这里晒太阳,“你就这么?喜欢晒太阳,春天就算了,夏天日?头那么?毒,你也不嫌晒!”
严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他不会告诉盛疏,他不是喜欢晒太阳,他只是在等一个姑娘。等她偷偷爬上墙头,藏进大榕树的树冠里,趁他不注意,再跳进院子偷吃他提前命春信备好的糕点。
他向盛疏伸出手,“不是一直念叨回春楼的酒蒸鸡吗?”
盛疏欢欢喜喜掺住他的胳膊,“不止回春楼的酒蒸鸡,还?有樊楼的五味杏酪鹅,葱泼兔,石榴酒”
浓绿深处,蝉鸣声乍歇,和?煦的风自南面吹来。
春信终于找来钥匙打开了宅门,盛疏与?严倦说说笑笑走出去,门旁一树火红榴花如霞光照眼,盛疏顺手折下一枝拿在手里,一跳一跳地向着樊楼走去。
***
盛疏随严倦离开京州那日?,屠鸾与?容琰城门相送,看着马车“嘚嘚嘚”
往太阳升起的方向驶去,屠鸾轻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是好事,可我?心底总有一些遗憾。她本来是天上的鹰,海底的鱼,拥有无际的天,广阔的海,最终却还?是要为爱受困于宫墙。”
容琰握紧她的手,“她不会被困住的,她的自由在心,而不在足下。”
屠鸾转过头,迎上他温润如玉的眼,微微笑起来,“我?的心也是自由的。”
第98章番外一
春日宴上?,屠鸾与刚出阁的几个新妇聚在一起说?闺中密话,工部?左侍郎家的三小姐冯菀年前出嫁,提起自家相公,眼波间掩不住的浓情蜜意。
“三郎说?连名带姓唤显得太生疏,我名字里有个菀字,三郎十分喜欢,平日里都是唤我菀娘。”
屠鸾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在心里腹诽:容琰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自己?“屠鸾”
,可?从来没觉得生疏过。
冯二夫人眼尖,瞥见冯菀脖子上?一枚红印子,暧昧地笑起来,“瞧脖子上?的朱砂印,可?见三公子是真?的将妹妹当心肝儿一样?疼的。”
冯菀连忙捂住脖子,颊飞红云,娇嗔道,“今早出门时他笑得怪不正经,想必早就看见了,我梳妆时也不提醒我一下,回去再找他算账。”
那枚红印子在耳根靠下处,不偏过头仔细看,自己?很难发现。
“你家三郎晚上?折腾你不?”
永宁侯府的四少夫人突然将头凑过去,小声问?道。
冯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节制,昨晚折腾得我腰都快断了,我求了他半天才放我去睡的。我让他干脆娶个填房回来,省得没日没夜折腾我。”
四少夫人一下一下打着扇,“我家四郎也是这副德性,不过他知道疼人,特地向?宫里的嬷嬷讨了个秘方。”
“什么秘方?”
几女都感兴趣地把头凑过去,屠鸾也拉长耳朵听。
四少夫人神秘一笑,“万一叫人听了去,我怎么做人?回头我多抄几份,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一份。”
过来观赏锦鲤的人多了起来,几女便不再继续谈论太私密的话,没过一会儿,傅太傅家的三公子来接冯菀,冯菀一见他,眼睛都笑弯了,甜蜜蜜唤了一声“三郎”
,就向?夫君奔了过去。
夫妇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毫不避讳地凑在桃花树下咬耳朵。
屠鸾被喂了一肚子狗粮,心里很不舒坦。要说?她家容琰,饱读诗书,也是个有情趣的人,夫妻感情也很好?,怎么就是不像别人家的蜜里调油,腻味得齁人呢?
后来屠鸾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这天,容琰要出门,“屠鸾,那枚蟠螭纹的青玉你放哪里了?”
成婚以后,容琰的衣食住行都不再由?韩东负责,全是屠鸾一手打理。屠鸾在妆奁里找到青玉,一脸不悦地递给他。
容琰觉察她脸色不对劲,犹豫了下才接过青玉,“怎么了?”
屠鸾绷紧面皮,气咻咻地抱怨,“屠鸾屠鸾,你总连名带姓得叫我,连徐锡远那厮都知道唤我一声阿鸾呢!”
“不止他,云三公子也是这样?唤你的。”
容琰将青玉佩拴在腰带上?,见腰带上?有一丝褶痕,又用指腹抚平。
成婚前的一个春日,屠鸾在镜湖前等?容琰陪她游湖时,遇到携家仆来踏青赏花的云幼棋,云幼棋见她一个人,便邀她一起游湖,屠鸾刚想好?拒绝的说?辞,容琰突然冒出来,客客气气地同云幼棋闲话家常,不知怎么的,又将话茬扯到了云幼棋尚未过门的未婚妻头上?,云幼棋有些尴尬,随便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屠鸾突然心情大好?,靠近他,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理衣襟,“怎么?吃醋啊?”
容琰不理会她的调侃,轻笑道,“干嘛非要与人唤一样?的,你的乳名其实起得也很好?,以后私下里都唤你娇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