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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鸾突然觉得牙疼,想上去抽他一嘴巴,皮笑肉不笑道,“容世子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假消息?小女与云三公子金石之交,一向循规蹈矩,未曾越过雷池半步,何来好姻缘之说?今日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世子无事还是先行离开吧!免得被人看见说闲话,污了北胜王府的赫赫威名。”
言下之意归纳起来不过四个字——快点滚蛋!
在烈日下站了半天,衣裳已不再滴水。口头交锋叫对方占了上风,一时之间,容琰竟还不大想走。但他不得不顾虑可能会被人撞见,连累屠家小姐的清誉,也会让他多出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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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林苑东面是碧莲池,正值荷花开放,池中荷花粉嫩,莲叶亭亭,数尾锦鲤在莲叶间穿梭嬉戏。盛疏左手持一朵荷花,右手肘抵在亭椅靠背上撑住下巴,孤孤单单坐在凉亭一角。
“盛小姐?”
盛疏回头,认出来的是兵部右侍郎家那不成器的老大。此人名马盛坤,长得干瘦如柴,鼻翼旁生着一团红色胎记,足有拇指盖大,让盛疏想不记得都难。不过令盛疏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个,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柴棒棒,曾经拖兵部右侍郎向盛将军提亲,被盛疏一口回绝。
凉亭处于比较偏的一角,附近没什么人,盛疏不想和那些矫揉造作的贵女搭话,才避到这里来求个清静,就这样,还能被柴棒棒找到,就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制造巧合。
盛疏瞟一眼马盛坤,一副耐烦搭理你的表情,“柴……马公子。”
马盛坤俨然一个自来熟,热情得冲盛疏招手,“在下一直想再见盛小姐一面,今日终于等到了。”
盛疏慢悠悠站起来,“你我二人还是少见面的好。”
说着,就转着荷花梗朝外走,哪知马盛坤直愣愣拦在盛疏面前不让她走。盛疏掐断一节花梗,眉毛向下一坠,“你舅姥姥的,想干嘛?”
马盛坤一下子变了脸色,两只眼珠子高高鼓起,活像一只长着红斑的癞**。“盛小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偌大个京州,除了我马盛坤,还有谁敢娶你这个女夫子。没事儿多照照镜子,看你浑身上下,哪里像个女人。”
说到最后一句,马盛坤眼睛是向盛疏胸前瞟的。
盛疏经常跟亡命之徒打交道,什么难听话没听过,就这段位还真刺不到她。她单手叉腰,轻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看起来着实比你更像个男人。”
这会儿人几乎都在湖心亭那边,为保险起见,盛疏还是先看了看四周有没有闲杂人等,确认周围一个旁人都没有,这才放心抬起左腿向前一伸,一脚就把马盛坤踹进了水里。马盛坤没防着她来这一下,呛了两口水才想起自己不会凫水,在水里胡乱扑腾,挣扎着呼救,“救……救命,我……不会……水”
第七章(大修)
马盛坤浑身割不下几两肉,在盛疏看来,刚刚那一下都不叫踹,叫蹬腿。盛疏扔掉荷花,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马公子,你不行啊!怕是还没我重吧!咋我就随便一蹬,不对,就随便一抬腿,你就下去了。你也太不像个男人了,回去每顿多吃饭多吃肉,知道吗?长得健壮些,下次我踢你的时候,才好多用点劲。”
马盛坤手臂跟火柴棍一样,扑腾出来的水花还挺大朵,动静将湖心亭那面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有人落水了!”
“快去救人。”
盛疏眼珠子咕噜转着,狡黠一笑,想到一个损主意。双手拱在唇两侧,高声喊道,“马公子,你我今生有缘无分,我不接受你,你也犯不着为此寻短见啊!”
容琰从探梅园过来,听见凉亭这里的动静,辨出盛疏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那小妮子又生事端了。连忙过去救场,赶在救援的人到来之前,跳下水把马盛坤捞上了岸,人跳下去的时候盛疏只看到一道模糊的白影,等容琰上了岸,盛疏认出他来,看了眼不知是死是活的马盛坤,又看了看容琰,嗔怪道,“你救他做什么?让他再多喝两口水。”
容琰见救援的人跑近了,为了帮盛疏撇清关系,忙补上一刀,“马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须为这种事想不开。”
盛疏扑哧笑了,容琰回头瞪了她一眼,听到呼救声赶来的人把马盛坤围了两转,把巡逻的侍卫也引过来了,马盛坤已经撅了过去,一个侍卫蹲下来按压他胸腔,等他吐出几口水来,才悠悠转醒。侍卫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干净外衫替容琰披上,“世子当心受凉。”
容琰摆摆手,温声道,“先把马公子送到客厢房去,请太医来问诊。”
侍卫长应是,和其余几名侍卫将马盛坤抬走,人群里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人答,“好像是马公子向盛小姐求亲被拒,想不开就跳湖寻短见了。”
有人叹气,“这可是皇家园林,怎么能在这里跳呢!太不懂事了。”
容琰示意盛疏跟他离开,两人来到无人处,容琰无法对盛疏惹出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温润儒雅荡然无存,黑着脸训斥道,“胡闹,万一真出事你要怎么收场?”
盛疏撅起嘴,一脸不服气,但声音明显弱了,“这不没死嘛!”
容琰瞪她一眼,“万一他四处宣扬是你踢他下去的,你要怎么办?”
盛疏拽了拽容琰的袖子,讨好似得撒娇,“你不是来帮我忙了嘛!有容世子作证,他到处去跟人说是我踢他下去的,别人也只会认为是他好面子,反咬一口。”
容琰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要是我今天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