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玲手也不疼,但她乐得没有大人在身边,乘着这样一个机会又不断对苏慕受伤的经过问东问西。等送走她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临走还一定要往苏慕手里塞一枚细细长长的两脚的蝴蝶抱珠钗,很坚决地说:&1dquo;之前那个步摇是我有欠考虑,传出去把妹妹当作什么人呢!这个小钗子千万收下,”见苏慕还要推拒,又连忙说:&1dquo;我弄疼了妹妹,还给府上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个就当我为妹妹做一件事的凭证,日后妹妹找我办事再送过来就是——再说不收,以后我可不敢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慕只好收下,&1dquo;你呀,我算怕了你了。快回去吧,伯母该等急了。”
蒋玲总算走了。
露白出去端点心碟子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忍不住和旁边的霜冷说:&1dquo;小姐明明也只有那么点大,但是身上不知怎么的,那种感觉&he11ip;&he11ip;”皱着眉半天找不着词形容,索性直接谈感受,&1dquo;每次她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怕怕的,好像有什么事没办好似的,特别心虚。”
霜冷心下也很赞同,却是朝她摇摇头:&1dquo;少说这些,我看小姐不乐意我们私下里谈这些事呢。”
露白诧异:&1dquo;怎么说呢?”
有次几个小丫头聚在一起浇花时,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接着就叽叽喳喳个没完了,谁知小姐就站在窗子另一边听了个正着?当下什么也没说,晚上,屋里只有霜冷一人的时候,冷不丁说了这件事,好像不记得似的,问这些小丫头是谁在管。当时霜冷就出了一身冷汗,之后自是保证严加管束院子里的丫头不提。
其他丫头身份都比她要低,还能一个个命令下去。典诗和露白就不能这样了,只能自己慢慢说,只是这件旧事就不好再提了——又是一件是非。只好说到自己身上,&1dquo;我们也大了,各自搅了一摊子活,你就当帮我个忙,让我也在小姐面前露个脸。”
露白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想想又疑惑,这样的功夫,做得好就是人人不说,但一件事人人都不说,得怎样才能露脸啊?拿话问霜冷,霜冷只说小姐心里明白的。再问为什么明白,她就不说了。露白也没在意,转头就把这事撂下了。
一晃天色都有些暗了,苏慕待要叫露白去传饭,先有个眼生的丫头过来,笑盈盈的说:&1dquo;小姐,我们太太请您过去吃饭,赶快去吧。”话落,人一闪就飞快地走了,露白待要追过去给点赏钱,被霜冷拉了拉也就止住了。
典诗根本没有赏钱这个概念,一听吃饭,就欢天喜地地要去张罗衣服,苏慕却不想太郑重其事,有意要随意,或者说显得随意一些,只是在头上又加了几根簪子就和典诗、霜冷过去,留露白在屋子里看着。
到了大厅,偌大一张桌子,满桌的菜,桌边只坐着孙韶一个人,连她一贯一起吃饭的邹雨也不在,仆人都下去了。苏慕不知这是摆的什么阵仗,转身也让几个丫头去茶水间坐着吃些东西,不用她们伺候,自己向孙韶行个礼,待她点头后,轻轻坐在鼓凳边上。
孙韶显得有些不自在,沉吟了好一会儿,开口就是:&1dquo;章妈妈都和我说了。”
声音低沉,苏慕简直要以为章妈妈私下里说了什么坏话——她想还不至于。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先不做声,只用一双眼望着孙韶,表示专心听着。
&1dquo;我知道,我这个人,除了在文章、作诗这些事情上有些天分,其他的就很惭愧了。接了你来,本来是想要好好和你相处的,只是恰好我这本《古今金石通考》写到一个关键地方,你又有伤,我私下里就想着,是不是等你好一点了,到时我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我们再好好叙一叙,我也好给你安排一些课程。”
孙韶并不看苏慕,眼睛只盯着眼前的瓷碗,好像这是她在谈个人的心事,一边的苏慕只是无意闯进来的听众,&1dquo;是我想的不是,我太疏忽你了。你身体不好,我该多关照你才对。从明天起,你每天上午辰时来我书房读书吧,下午就跟着容情(邹雨的字)学一些东西。”又沉默了一会儿,&1dquo;你学到哪里了?”
苏慕强压下雀跃,告诉孙韶自己的进度,孙韶有些吃惊,随意拣了几个问题来问,苏慕对答如流。
&1dquo;苏家原来这么看重女子的学识么&he11ip;&he11ip;”孙韶有些不信似的喃喃自语。
苏慕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她也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当然,和这些世家不能比,但是也可想象了。她只是惭愧一笑:&1dquo;我不过胡乱自学到了这个程度,真正先生教的,那就不敢说了。”
没有说先生有没有教,也不说教到哪里,一切看孙韶的理解,她是不知道这些的。
孙韶的表情就更凝重一些,隐隐还有气愤。
苏慕可以想到,这位有些书呆的才女是想到了宅斗一类的东西,她也不说破――她来说就是打长辈的脸,还不如把未知留给别人的想象领域呢。
这顿饭吃完了,苏慕提议去院子里走走,消食。也顺便增加一些接触——这句当然就不必说了。
&1dquo;我这一天天躺着,可受累呢。”
孙韶于是就和她出门来。
这厅前的庭院极宽阔,为了做事方便,特地留了很大一块空地,只在角落里种了一株梧桐,高大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