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不过总归有我的责任。”
侍女察觉到她在靠近,脊梁无声无息地僵硬起来,无声的恐惧弥漫开来。
“你不用怕。”
侍女弯着腰的下巴,任由这个还没有到她肩膀的小姑娘居高临下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好好的一张脸就这样被毁掉,挺可惜的。”
侍女看到了小姑娘被白色绷带缠起来的眼睛,声音无喜无悲,仿佛面前只是一捧尘土一般,无足轻重。
诡异的一天结束之后,第二天,侍女若无其事地开始进行日常的工作,侍奉主人、打扫卫生,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尖,说到兴头的时候,脸会泛红,一切都与之前的没有不一样,侍女还是做着重复的工作,脸也还是和前几天的脸一样,只是性子在那之后变得谨慎了一些。
唯一不同的是,大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阵子之后,就无事发生一样转移了注意力。
……
第二天早上的早饭很丰盛,除去不变的汤饭之外,还有炖菜和烤鱼,鱼是今天早上刚送来不久的新鲜食材,也是非常昂贵的食材。
厨房里做饭的式神在这几天似乎摸准了一点小姑娘喜欢甜口的食物,清理掉鱼的内脏之后,沿着脊背将整条鱼切开,置放在架子上烤,烤制的过程中刷上了蜂蜜,肉质鲜美,还带着蜂蜜的香甜。
结果导致小姑娘出门的时候,不负众望地吃撑了。
早饭过后,奈奈被麻仓叶王提溜到了阴阳寮,也就是麻仓叶王平时工作的地方。
平安京最大的特产之一,就是这里的魑魅魍魉和阴阳师,名气最盛的阴阳师传承家族要数麻仓叶王代表的麻仓家,以及羽茂家,同时这两家的关系也是最耐人寻味的。
麻仓家当代的家主麻仓叶王曾经被羽茂家前代的家主羽茂忠具收养、教导,羽茂忠具还在位的年岁,羽茂家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家族的地位无可辩驳,然而这个地位却在羽茂忠具逝去之后,被麻仓叶王所在的麻仓家取代。
阴阳寮里的阴阳师都穿着白色的狩衣,云朵一样在宅邸里飘来飘去,宽大的衣袖几乎要垂到地面上去。
两家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子弟同在阴阳寮就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无意间碰上,空气里也难以掩饰一股子火药味。
平时独来独往的麻仓叶王今天带了个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睛好像有问题,来来往往的人,在看到熟悉的人影旁边的小家伙的时候,眼神里不免带了点好奇和探究,云朵一样柔软蓬松的狩衣,衬得小姑娘越发得小个子。
在阴阳寮里工作的人,遇到同僚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于是进阴阳寮的第一天,奈奈和看麻仓叶王不对头的羽茂家现任家主打了个照面。
对方是上任羽茂家主羽茂忠具的长子,单看面向,年纪显得比麻仓叶王大上不少。
麻仓叶王满脸的风轻云淡,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面相刻板的羽茂家主的眼睛动了动,目光落到了眼部缠着一圈圈绷带的小姑娘身上,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被上任羽茂家主捡回来的麻仓叶王。
“你好像多了个喜欢把来历不明的人捡回去的爱好。”
他说,“还是个瞎子。”
麻仓叶王还是笑,这句话听起来不怎么礼貌,但是他似乎没有生气。
他的手心贴在奈奈的发顶上摸了几下,“她会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大得多。”
羽茂家主的脸色一沉,心情看起来更糟糕了,
就像很多年以前,被前任羽茂家主捡回来的麻仓叶王也是又瘦又小,不起眼,谁也不知道知道,到最后,他会成为大阴阳师,成为在有他的时代,最强的阴阳师。
麻仓叶王露出一个无害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牵起手边的小姑娘,越过面色不好的羽茂家主离开了。
越是无害,越是一肚子黑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戳中别人心里的伤口,直戳别人肺管子,这一点,奈奈在麻仓叶王身上见得并不算少。
没有工作的时候,就是人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干的时候。
此前,阴阳寮里少有出现女性的时候,今天阴阳寮里来了个小姑娘,还是麻仓叶王带来的小姑娘。
来阴阳寮的次数多了,插着缝隙向她搭话的人也就多了,杂七杂八的问题比麻仓叶王书房里的文书还多,劈头盖脸地往小姑娘头上砸过去。
部分的问题和麻仓叶王有关,资历较浅的阴阳师和没有转正的阴阳生的问题占了大部分,八卦和吃瓜是人类的天性,为了能在小姑娘身上获取可靠的「情报」,在一次看到小姑娘脸颊上还没有擦干净的点心残渣之后,齐齐拿着点心去贿赂小姑娘。
一群大男人挤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活似讨论爱豆的追星族,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麻雀,入世未深的阴阳师们对麻仓叶王怀揣着非常纯粹的憧憬,打心里把他当榜样和偶像,连带着偶像是猫派和狗派都遭到了讨论和争执。
麻仓叶王名声在外,连同股宗这只被名声在外的麻仓叶王收养的虎斑猫和小姑娘也跟着一起名声在外,经过奈奈和众人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大家伙一致得出了麻仓叶王是个猫派的结论。
奈奈抱着点心盘子,嘴巴里还是鼓鼓的,“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和叶王大人的猫啊。”
其中一个阴阳师说。
奈奈鼓鼓的腮帮子动了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就像只小猫崽!”
旁的阴阳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