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尝到甜头,赌性被激发,一时风头两无的谢文柏沉溺于赌博。之后的几年里,时常在港城和香山澳间往来,渐渐把家底输光,还挪用公司钱款。谢鸿升亲自去港城规劝过几次,给过他机会,助他重返巅峰。他表面悔过,没过多久又控制不住。
作为谢家家主的谢鸿升有他的责任,无法继续放任儿子的自甘堕落,宣布收回谢文柏在港城谢氏集团的所有权利,断绝父子之情,移出宗祠。
被移出宗祠,谢文柏心中到底流淌着谢家血脉,家族规矩不可废,将儿子谢辰泽改为母姓,叫温泽。
数年后,谢鸿升闻听儿子被债主打死的消息,心中悲痛。父之过,不该由子承,便命人把孙子接回谢家,改回原本姓名,送他去美国读书。
谢鸿升自儿子死后,心中悲恸万分,时常望着他的遗像发呆,似心有悔悟,若当时强行把他们一家人带回京北,事情可能不至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不久便重病不起,弥留之际,把家主之位托付给长子谢文松,并嘱咐一定要把温曼青带回,让谢文柏的牌位重归祠堂。
许暮芸进谢家时,谢辰泽已出国深造,未向他人提及温泽一事。
温曼青是谢辰泽心中过不去的坎,不愿与任何人谈及此事。谢文松也未向他人透露半分,只对谢家人说是她英年早逝,因为某些原因,暂未入宗祠。
“我会对他好。”
谢辰泽顿顿说,“一辈子。”
“今后集团的事,不必向我来报,自己做主。”
谢文松心愿顺遂,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信封和一个龙凤手镯,“一封是谢氏集团董事长的任命书,一封是郑宏坤托付给我的信和手镯,说是小芸母亲写的,要我亲自转交给她的丈夫。听宏坤说,这手镯是当初小芸奶奶留给她母亲的。”
“谢大伯。”
谢辰泽收下信封和镯子。
“结婚的男人,不能总不着家,工作忙归忙,新婚妻子要照顾好,让阿茂搬过去帮你照料,也好有个照应。把谢苗苗也接过去,这样小芸能自在些。”
谢德茂是谢辰泽的私人管家,他总说自己一个人,不需要人照顾,把他晾在谢家老宅,实则是躲避谢文松的耳目。
话说到这份上,谢辰泽没有理由推脱,只得答应。
“是挺厚实,强壮有力。”
谢文松起身,拍拍谢辰泽的肩膀,又捏一下壮实的手臂,想到那天晚上孙女对她倾慕之人的描述,心中已有定论。
谢辰泽:“……”
谢嘉艺上一部戏杀青,偷闲几日回老宅陪母亲。两人挽臂闲步在花园里说体己话,见到许暮芸弯身摆弄花草,剎时没了兴致。
许暮芸被谢文松正式认作孙女,进入族谱,谢嘉艺因妒生恨,觉得是她分走爷爷的宠爱,处处与她作对,这回大小姐脾气上来,斥问道:“你不好好拍戏,跑这来做什么?”
“回家。”
谢辰泽对她说过,要摆正身份,拿出气势。许暮芸不再隐忍,转身简单回一句。
“你姓许,不姓谢,这是我家,没事的话请回。”
恨归恨,家教礼数不可废,谢嘉艺讨厌许暮芸,却也从来没骂过她,只是言语相当不客气。
“以前、现在、未来,都是我家。”
许暮芸丝毫不退,说得掷地有声。
许暮芸向来对她避让,今儿不知哪根筋搭错,顶撞起她,谢嘉艺心中火苗窜起,说话又不客气几分:“谢家小姐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你看哪个名媛千金认识你,好意思说你是谢家人。”
许暮芸不喜与名流做戏般的相互攀比,屡次婉拒世家的宴请,哪个名媛千金她也不认得,这不代表她不是谢家人。
“是不是谢家人,你说了不算。”
许暮芸向四处张望,想来谢辰泽应该还在爷爷的书房。
“怎么,想搬救兵?爷爷在书房练字,别仗着爷爷对你有几分怜悯,就顺着杆往上爬。”
今日许暮芸这般顶撞,谢嘉艺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打定主意要好好训诫一番,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谢家人。
“你看这株兰花好看吗?像不像你,娇嫩得很,精心伺候都未必能照料好,脾气还很大,周围要是有花吸走她哪怕一点点养分,就会垂下叶子给人脸色看。”
许暮芸将一株端梅蕙兰从紫砂盆里连根拔起,“我就说嘛,外表看着挺好,根部腐烂,可惜了。”
这株端梅蕙兰是昔年许暮芸亲手种下,整日悉心料理也茍延残喘好几年,后来摸熟它的脾性,渐渐有起色,四年前终于开花。这两年她忙于拍戏,不常回老宅,花匠没能把它伺候好。
“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这花有多贵?”
谢嘉艺没想到对方今天吃枪药,胆子这么大,毁掉爷爷最爱的兰花。
许暮芸当然知道,端梅蕙兰是八年前爷爷从花卉博览会花600万买下的,她移盆种下的时候,手抖得停不下来,生怕不小心给弄死。这株端梅蕙兰不是花园里最名贵的花,爷爷唯独偏爱它,因为这是许暮芸在谢家亲手种下的第一株花。
“根烂成这样,已经没救,今天我不拔,不出两个月,它也会死。”
许暮芸熟悉园艺知识,说的是事实,把腐烂的花根凑近给谢嘉艺看。
“哎呀!不就是一株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死了就死了。你们两姐妹就不能好好说话?”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翁玉柔打圆场,“小芸,不是婶婶说你,嘉艺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可大小姐哪个没有脾气?这不是娇生惯养,是一种身份,一种象征。一点脾气都没,谁都能忽悠几下,那谢家岂不是要乱套。主人总归要有主人的样子,好让宅里的用人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你看谢家这一大家子的人,没点能耐,哪里镇得住他们。你呀,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