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麼惡味!
五臟肺腑都快被晃了出來!
林九樾實是忍耐不了這般的折磨,忍不住出聲提醒,這鈴鐺里可還有個人,「快停手,可別再晃悠了……」
林九樾很生氣,語氣卻很虛弱,細聽話里還帶些祈求,任誰被翻天覆地地晃悠十來圈都會沒了力氣理論。
「哦?原來會說話啊。」程涉川的明知故問。
當真是個錙銖必較、瑕疵必報的人,林九樾又一次暗惱自己從前看錯了人。
但,人在屋檐下,「之前鈴鐺晃悠得緊,不知怎麼便暈了過去。」
若是此刻林九樾是人形,必是看起來乖巧惹人憐愛的緊。從前每回她故意漏做了功課被阿父發現,她便用這套神色語氣應對,從無失利。
可惜,程涉川不是阿父,只挑眉笑著看這鈴鐺,半晌將她放回到桌上,也不知信了沒信,但總歸不朝著她玩那摔來甩去的遊戲了。
一點也不好玩,難受得緊。
第6章
林九樾又在鈴鐺中昏昏沉沉睡了許久,沒了外物打擾,倒是睡得酣暢淋漓,再醒來,當真有幾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味。
也不知這鈴鐺還要困她多久,邪門的很。
但偏偏,林九樾直覺這鈴鐺並非邪物,縱是魂火狀態,她也體感身子一日好過一日,原先不通暢的經絡此刻暢通無阻,渾身便若徜徉在一汪溫泉中,魂火被滋養,只是若這鈴鐺里有食物便更好了。
林九樾原先餓得已快忘了食物的滋味,現下見早食一道一道被端進來,又覺飢腸轆轆。
程涉川吃得清淡,也不過是一些白粥和清淡小菜,偏偏這般清淡的吃食里也別有門道,那菜粥底下是早已制好的牛肉,不多不少,葷腥沾了解個饞即可。林九樾的眼神隨程涉川的勺子一同起起伏伏,口齒生津。見程涉川不過食了幾口,便令人撤下,當真是暴殄天物,恨不得以身替之!
好餓!林九樾不妨將心內言語脫口而出。
待看到程涉川錯愕的眼神,才發覺過來,頓時鈴鐺內的魂火捲成一團,向一側躺去,鈴鐺體外滾燙不已。
真是丟了個大人!
但也真是餓得慌……
這鈴鐺莫非是想餓死她了事?必是早就看她這個小主子不順眼了。
林九樾兀自在心內嘀咕生悶氣。
吃過早食,程涉川慣例前往書房,臨走前還不忘隨手拿起鈴鐺。
這鈴鐺自昨兒晚上莫名出現在程涉川身上後,時不時便被程涉川拿出來看一看,其他僕從怕是沒注意,身旁服侍的抱玉姑娘一早便發現了這不同,也只當郎主近發現了解悶的玩意兒,並不放在心上。
便是抱玉疑惑,也是不敢置喙。程涉川昨日晚間練劍回來,怎弄得那般模樣,郎主不說,她自也是不提。
程涉川冷冷淡淡地鋪開宣紙,一旁是僕從研好的墨,他晨起讀書習字時不喜他人在旁,嫌擾了清淨。習字要靜心,往常心內是慣然的古井無波,今日提筆落下,卻顯得有些毛躁。
程涉川審視了半晌,字是好字,多年的病痛使他的字里少了些年少輕狂,多了分沉斂,而今日的字里卻隱隱顯出幾分燥意。
這莫名出現的鈴鐺終是對他造成了影響。
病日裡無聊,解解悶倒也無妨。
程涉川放下筆,瞥了一眼置於一旁的鈴鐺,道「若是想吃東西,就自己出來。」
想也知道這是對自己說話,林九樾悶了半晌,還是囁嚅道,「出不來……」又補充道,「不知道怎麼出來……」
聲音細若蚊蠅,但程涉川依然聽了個大概,憶起那日在堂中他便注意到這女郎佩戴著一鈴鐺,原以為是其所有物,如今看來倒是不曾會運用,難得好奇問道,「你在鈴鐺中是什麼模樣?」
程涉川向來少管他人的閒事,將這不明來意的鈴鐺置於身旁,被其吸引了注意已是少見,這會兒主動問詢更是令人納罕不已。
不過林九樾沒有這般覺悟,只見這不信鬼神的程二郎受了這般衝擊後終於在許久之後有了常人一般的疑問,感到莫名鬆了一口氣。
「我於鈴鐺中沒有身形,大抵是魂火狀,魂火便是……」林九樾說至此,便有些卡殼,她實是不知該怎麼和這位郎君解釋魂火的事,又憶起上回與老夫人描繪二郎君體內魂火形狀,又覺有些氣結,乾脆閉口不談了。
程涉川自來不用看人臉色,能讓他照顧情緒的也就老夫人一人罷了,更何況如今林九樾也沒有神色可言,她也就是一個鈴鐺。
程涉川自顧自問道,「上回你說我的魂火呈流體狀,形水態,是何意?」
提到林九樾的家學,林九樾便正色了許多,語氣里都多了些鄭重,「人有魂火,魂火生則人生,魂火滅則人滅,但只要魂芯還在,便還可輪迴轉世。我觀郎君的魂火,盛極,又呈流體狀,常有失控不凝固,故而易衰,致君體弱,身子扛不住這般旺盛的魂火罷了。」
程涉川也不知信了沒信,只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竟是太旺盛的緣故了。那你再看這宅子如何?」
程涉川提起,林九樾又想起初入宅子時的古怪,她回顧了一番從前學的東西,不曾隱瞞道,「宅子位於湖的北面,水之北,本就容易做陰宅,又觀這宅子長方狀,八根廊柱升起,倒是很像……」林九樾頓了頓,「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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