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队里的很多人都觉得如果能找到那三枚烟头的主人,这个案子也就离告破不远了。可也许他们都想错了,那三个陌生人就如白胜和一样,压根与姜家人没有丝毫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被人陷害,卷进这场风暴里,他们也是受害者。自己要寻找的,是某个心机深沉的人,这个人明白所有留在犯罪现场的物件都会被当成证物,所以这个人一直在默默地收集沾有陌生人生物检材的东西,然后这些东西终于在九九年的大年初一被派上了用场。
也就是说,姜家人的被害是被人长期精心策划过的。不过如果按照这种思路来想,又有一件事总让于建觉得很矛盾,那就是,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么会留下一个那么混乱又惨烈的现场。也许收集这些东西的人并不是主谋,而是从犯?
于建的脑子一刻不停地转。他也忍不住更用力地望向四周,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可以回到一九九八年的那个夏天,如果能够那样,他会成为一个隐秘而忠诚的人形摄像头,记住路过这里的每个人的脸。他比任何时候都相信,那天,那个捡起口香糖的人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陌生人,而是和姜家有着某种联系,甚至是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人。他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个念头。
于建走近一个用枪打气球的小摊,看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看起来比自己的年纪还大,于建笑着说:“老哥,跟你打听个事呗。”
老头说:“十块钱二十。”
于建说:“老哥你在这摆摊有多长时间了?”
老头说:“日子长了。”
于建又问:“生意怎么样啊?”
老头说:“越来越不行了,你得照顾我一下嘞。”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收款二维码。
于建笑着扫了码,坐到架着枪的桌子前。很快二十打完,弹无虚。
老头说:“打得好打得好,要不你再来一回,这回再免费送你十。”
于建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
他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老哥,你记得以前这公园里有给人照相的人不?”
“现在人人都有手机,谁还需要别人给照?”
“我是说以前,就是大概千禧年前,九八年九九年那会,就是那种很多景区都有的,摆摊照相照的那种?”
“哎呦,那谁想的起来啊。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这公园里的很多游艺设施都还是挺的。”
于建顺着他的话说。
“可不是么,那会我承包了两个项目,一个是碰碰车,一个是疯狂米老鼠,我和我媳妇一人顾一个,那几年确实能赚到钱,现在你看,没人来了,是彻底不行了。我也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出来弄了个小摊,挣个仨瓜俩枣的……”
“我记得这些游艺机都是九八年的时候换的,到的那几天火得不得了,每个游戏项目前头都是排队排老长,好像电视台还派记者来采访拿着照相机摄像机到处拍到处照……”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于建胡诌的。
“那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有个南方人和他老婆俩人在这边摆过一个摊子,摊子上还有道具有龙袍,那几年好像小姑娘都喜欢打扮成格格,他也不知道从哪弄过来一些旗头,旗袍,让人扮上拍照。你别说,人家那脑子灵,给人扮上了以后也不是死板地站在背景板前摆姿势照相,人家领着在后面的假山还有亭子里溜达一圈,找那花多的地方照,说是格格逛御花园,转一圈下来,给拍个五六张,然后收五十块钱,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哇,那肯定不少挣钱,那他九八年的时候也在吧?”
“应该在吧。”
“那你和那人现在还有联系樱花落海洋吗?知道他在哪儿吗?”
“那我不知道,他和她媳妇好像零五年还是零六年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自己回了南方,后来她媳妇不弄这个照相了,人家去人民公园的人工湖上包了几个脚踏船……”
老头想了半天,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说:“你问这个干嘛?”
他上下打量了于建几眼,“你是干啥的?”
于建笑着说:“老哥,我打听这个确实是有事,就是查个案子……”
“你是公安局的?”
老头问,“怪不得看你打枪那么快枪法也好……”
他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人犯事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看咱这园子里有没有谁有九八年夏天,最好是七月下旬,就是游艺机刚安好开始运营的那个礼拜的照片?”
“什么照片,照游艺机的照片,还是风景照?”
老头问。
“不是,最好是照游人的照片,就是随便对着游人照相,里面的人越多越好。”
于建说。
看着老头歪着脑袋冥思苦想的样子,他其实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一般帮人拍照,都会选择没有路人入镜的背景,他现在倒真的是希望刚才自己随口胡扯的那句话是真的。他注意到在他身后走来了祖孙俩,小孩子已经开始哭闹着要打枪了。他礼貌地等着老头随便给他回句话拒绝他,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我家应该就有。”
老头说,于建突然来了精神。
“我家儿子,那会迷上了摄影,非得让家里给买了个海鸥牌照相机,一有机会就带着相机来公园里拍照,简直就是迷上了。”
老头话锋一转。“谁想到后来有一天早上起来说眼睛看不清了,去一查,脑子里长了个瘤子……”
老头叹了口气,“治了几年,花了不少钱,还是没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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