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质捡到一副蝉退下来的皮,除了是一副空壳之外,活灵活现,跟一只真正的蝉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都新奇的厉害,小心翼翼地捏着蝉蜕,蹲在捡到皮的冷水花旁边动都不敢动,生怕弄碎了它。
那景象吸引了陆声,他从奶娘怀里跳下,几步跑到陆质和陆宣面前,垂眼一看,便劈手夺了陆质手里的蝉蜕。
忘了具体说了什么,最后总归是三个人打了一架。带着一群奶娘和丫鬟的陆声,和只有一个连上前拉都没胆子的陆质、陆宣打架,结果可想而知。
他俩都挂了彩,陆声却连衣服都没脏。
这件事以从诲信院下学回来的陆麟以管教兄弟不严的名头受罚告终。从那以后,陆质和陆宣没再“惹”
过陆声,见面都避的老远。说句耗子躲猫也不为过。
这件久远的事和皇帝的旨意想不出有什么联系,可想起就是想起了。陆质看看手中的官印和文书,昨夜心底对陆声突生的那点不忍心情彻底散了。
做皇帝的儿子,有哪一个不是刀俎下的鱼肉呢。说什么谁同情谁,路都是自己选的,下场也是。
两个人哪都没去,就在水元阁的偏房懒着。陆质靠着软枕,臂弯里又靠着紫容,紫容道:“殿下,我们要出宫了吗?”
陆质点头:“你想出宫吗?”
紫容道:“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到昨晚亲过紫容以后,陆质就没再有过紫容还要变回一颗花树这个念头。如紫容所说,当然是他去哪,就要带着紫容去哪。
紫容身边散着两本图画册子和一盒玻璃珠,膝上放着刚得的宫灯,着奶白色锦服。他身上最近养起一些肉,脸色也好,一对眼珠亮如曜石,笑起来时尤其好看。
陆质忍不住伸手去碰紫容左颊上的酒窝,紫容便眷恋地朝后往陆质身上倚,歪着头看陆质,面上都是依恋,掺着一些担忧:“殿下呢,殿下想出宫吗?”
陆质随意抓起紫容的一只手,慢慢描绘他的指节,道:“想。出宫后,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大院子,喜欢什么,就可以放什么。到时候,我们在寝院里种上葡萄,来年秋天便能吃上了。”
紫容果然起了兴致:“很大吗?可以种几颗葡萄?”
陆质屈指敲他额头:“很大。叫人搭个架子,葡萄爬上去,密密的一片,夏日晚间坐在下面,我可小酌几杯,你嘛……”
“我怎么样?”
“你给本宫倒酒。”
紫容在他身上扭了两扭:“我也要喝!”
“不行。”
陆质嫌弃道:“喝醉的花儿是什么样子?现下已傻成这样,不行。”
紫容赖着他,非要陆质允诺,他也要喝酒。
陆质轻笑,又在紫容额上敲了一下,道:“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小酒鬼。”
紫容磨蹭陆质的时候,颈上带着的玉佩滑了出来。
陆质便顺手拿起来细看,那玉佩被用一截红绳穿着,胡乱打了个死结——倒是与紫容中衣上的死结颇有像处,心中失笑,面上却严肃。他探手进紫容腰间,摸到一条手巾,拽出来一点瞧瞧,果然是他那条。
陆质道:“给你的扳指呢?”
紫容夺回手巾,同玉佩一起塞回自己衣服里,才不情不愿地把装绿玻璃纽子的盒子抱过来,从最底下把扳指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