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宫允的一声断喝,王府的一众侧妃们哭声戛然而止,世界顿时安静了。
南宫允拜过皇帝,给太医们见了礼,转头来看杜云烈,看到杜云烈暗黑的脸色和泛紫的嘴唇,她听到自己心里的叹息,好好的一个俊男,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让你再嚣张,这回蹦跶不起来了吧。
南宫允的内心戏极为丰富,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坐在床头为杜云烈把着脉,心头不禁一震,拧着眉瞪大眼睛看着杜云烈眉宇间的一团黑气,伸手探了探他的双眸。
南宫允心里倏地沉了下来,这杜云烈的伤着实不轻,他的脉象极为紊乱,时有时无,仿佛体内有股真气一直在他的五脏六腑窜来窜去,毒气夹杂在这股真气当中,间走上行,挣脱不开,这下子,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他了。
南宫允站起身来,谦逊地站在太医们面前,问道:“几位太医有何高见?”
姜太医是太医院令,率先发言:“王爷所中之毒为天下奇毒之首,名‘葬心散’,此毒只要沾上一点点,便有性命之忧,王爷能活到现在,全凭一口真气提着,可是现在这股真气在他体内乱窜,像是走火入魔一般,老夫不懂武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南宫允蹙眉,望向铁血十三骑,老三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站出来道:“若是没有猜错,王爷体内的真气大概是青岩老人所施,只是老人家现在正在云游四海,实在是不知所踪。”
那这招就是行不通了?南宫允眉毛一蹙。
“啊……王爷……”
众妃们一听,心中大急,又开始痛哭起来。
“都给我闭嘴!”
南宫允不顾身份地怒喝道,她最烦哭哭啼啼的女人,转而看向皇帝:“皇上,这个房间人太多了,空气流通不起来,烦请您让闲杂人等离开此地,便于医治。”
皇帝赞同地点点头,他也实在是烦透了这些一味哭泣帮不上一点忙的妇人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奉召再过来伺候。”
几人相互看了看彼此,到底是不敢抗旨,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走的时候还不甘心地瞪了南宫允一眼,不知她是个什么来路,竟然在王府如此嚣张。
——
“王爷……”
老大眼尖,一个疾步走过去,将水盆端在杜云烈面前,杜云烈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血腥气直直地钻入南宫允的鼻孔当中,她看向杜云烈的眼神带了几分颤动。
杜云烈,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烈儿……”
皇帝大急,奔到床前,急切地唤着再次昏过去的杜云烈,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管了。
南宫允心一横,几步凑上前去,看着他右臂上的那团血迹,冰冷的墨眸寒光一闪,从旁边的药箱里掏出一把剪刀,二话不说就撕扯开杜云烈右臂上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
皇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帮他先把毒吸出来。”
南宫允话音刚落,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她的嘴已经对着杜云烈中毒的右臂吸了上去,皇帝大惊,“噌”
地从榻上站了起来,太医们大呼“不可”
,这可是剧毒,哪怕沾上一点,便有性命之忧,这丫头不要命了吗?
铁血十三骑看着这一幕,皆是湿了眼眶。
晚秋大急,膝行着扑跪过去,扯着南宫允的裙摆哭着央求道:“小姐,奴婢来吸,奴婢来……”
南宫允吸了满嘴的血,血腥气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好在她是闻惯了的,生生忍住,刚吐出来复又吸了上去,几番下来,累的满头大汗,精疲力尽,皇帝忙把南宫允扶着坐在榻上。
南宫允虚弱地靠在杜云烈旁边,面色惨白地骇人,却还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皇上。”
皇帝心里很是感动,这个女子看起来瘦弱,能量可不小,就凭她舍命救烈儿,朕一定要好好嘉奖嘉奖她,但,只怕她是无福消受了吧。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南宫允的嘴巴开始泛了青紫,知道她也染上了毒性,心生不忍,却听南宫允勉力道:“给我一柄匕首。”
众人皆以为她忍不住毒药的蚀骨之痛,想要自杀,七姑娘含泪递过去一柄匕首,凄然道:“四小姐,这把匕首是我的贴身之物,削铁如泥,一刀刺下,绝不会有半分痛苦。您今日的大恩大德,铁血十三骑终生感铭,牢记于心。”
南宫允唇畔扬起一抹凄美的笑容,在惨白的面容上像绽放开一朵皎洁的雪莲花,她打趣道:“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我了。若是我侥幸还活着,七姐就把这柄匕首送给我吧。”
虽然不解南宫允话中的意思,金玉还是湿着眼眶点了点头。
南宫允看着跪在自己身侧已经哭成泪人的晚秋,嗔道:“好了,别哭了。帮我取一个盆过来。”
晚秋膝行着伸手勾过一个水盆,端到南宫允面前,不知她要做什么。
众人都不知道南宫允要做什么,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她,只见南宫允右手执着匕首轻轻地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南宫允攥紧拳头,任由黑色的血液滴滴落在水盆里。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清楚南宫允意欲何为,可是却惊喜地发现,她的嘴唇恢复了樱粉色,唇边淡淡的血迹也已经干涸了,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怎么会?这简直……太神奇了!
南宫允脸颊上绯红绯红的,带着轻快的笑意,眨巴着晶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七姑娘,道:“七姐,这匕首现在是我的了。”
金玉实在是佩服她眼下这种情况她竟还能开得出玩笑,喜极而泣,众人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皇帝甚是惊讶,却还是一脸担忧地望向杜云烈:“那烈儿的毒,算是解了吗?”
南宫允顿时敛了笑意,扭头看着杜云烈,摇摇头道:“我帮他把毒吸出来也只是防止毒性在他体内再度扩散罢了,若是三个时辰之内再找不到解药,或是想不出解救的法子,他依然是死路一条。”
南宫允的一番话让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心瞬间又提起来,紧张地看着杜云烈。
这么说,还是没的救?
静默半响,南宫允看着杜云烈,突然问了句:“你们知道,谁会‘长针灌穴’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