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答案他并没有等到,姬德宇的神识就又突然陷入了方才的昏聩疯癫状态,他又冲人大声嚷嚷,“我没有入魔,我没有修魔功!没有!”
姬明德和姬怀仁见状,忍不住摇头叹息,可大乱当前,二人也顾不得姬德宇这样子了,只得持剑加入了混战中。
霎时间,一片火光腾起,无定楼的诸多殿宇皆着了火,而阎影殿众人带来的那只穷奇,更是破坏力惊人,顷刻间便破坏了各处的殿宇,还咬伤、踩伤了诸多无定楼的门人。
一时间,哀嚎声,呼痛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姬德宇已不能御剑,他重重从仙剑上摔落在地,连腰上一直佩戴的玉佩也跌落在地。
那玉佩碧绿通透,玉面色泽清亮晶莹,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只是这玉佩姬德宇平日从不离身,这一跌落在地,出一声清脆的玉响,玉身或许是质地上佳的缘故,倒也没有出现裂纹。
姬德宇一看见这块玉佩,忽然双眼陡亮,他迷乱的神识在手心握到那枚玉佩之时,突而有了些许的清明。
看着在眼前一片厮杀中的阎影殿众人,再看自己门下哀嚎不已的徒子徒孙,他脑际忽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的神识猛地抓住了它,他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阎影殿为何会突然攻上他无定楼来的缘故了。
他们一定是想要他无定楼的镇派法宝——奇牙节。
而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神识不清,堂堂元婴中期的修为,如今却连简单的御剑也是不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天大的阴谋在觊觎着,在图谋着。
“奇牙节?奇牙节!对,我一定不能让本派法宝落入歹人之手!即便是要……”
姬德宇忽然打定了主意,胸中生出了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的念想,“对,即便是要我这个掌门人,亲手毁掉这件镇派百余年的法宝,也断然不能将它送入阎影殿这帮歹人的手中!”
想到这里,他念动法诀,将这块储物用的玉佩调动起来,很快,他的手心里便多出了一枚有点像动物的獠牙,又似读书人的笔架般的玩意儿,只不过这玩意儿通身冰冷,细腻光滑,尽皆由上古神兽的牙骨制成。
这便是无定楼的镇派法宝奇牙节了。
混战中的众人,除了一人,再无其他人注意到姬德宇的这番举动。
梁邱上前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姬德宇,满眼都是关切的神色,“师父,您还是先回暗室去歇息歇息吧,如今您这样子,您知道弟子有多担心吗?”
说着,他一只手已经不自觉地附在了姬德宇握着奇牙节的手上,另一只手慢慢从背后移了出来,那只手里正握着一柄短小锋利的匕!
姬德宇转头看他,神情有些木讷,在一瞬的呆愣之后,他才认出搀扶他的人是梁邱,他颤巍巍道,“这奇牙节,绝不能让阎影殿的人得到!他们……他们一定是为此而来的……我要毁了它,我要毁了它……”
梁邱一听,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狠色,“毁不得,毁不得!这是……这可是本派的镇派法宝,拥有辨识人心,令人说真话的作用,倘若师父将之毁了,那以后拿什么跟历代掌门交待?”
他为了让姬德宇改变主意,自己好趁机夺得奇牙节,眼珠子转了转又忙不迭地说,“您若不信徒儿,您可以带给成周师兄啊!”
“成周?”
这个名字,似乎唤回了姬德宇的某一部分记忆,他的神识又多了几分清明,他喃喃重复着梁邱的话,“不相信你,相信成周,带给成周……”
忽地他默然催动了法诀,法诀启动了奇牙节,而正巧在这时,梁邱的手也触到了奇牙节的骨端,他想也不想,便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是的,我哄着你,只是想让你不毁掉奇牙节,我好骗过来,交给阎影殿的吕大人……”
姬德宇自己都不知道,方才自己无意识间自然念出的法诀,启动了奇牙节,令得梁邱吐露了真言。
但闻,梁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又道,“地相法符也是我先前趁乱偷了去的,是我破坏了本门的地相法阵,为的是让阎影殿众人好轻而易举杀进来……”
此时,梁邱也吓得缩回了那只碰到奇牙节的手,他难以置信地想了想,似乎好半天才稳定了心神,他不明白,如何这姬德宇已经快疯癫了,还能催动法诀启动这奇牙节,若不是他方才缩手缩的快,定会将他干得“好事”
,尽数交待出来。
他后槽牙一咬,索性把心一横,一刀就插入了姬德宇的后背当中——
姬德宇愣愣盯着他看,因为神识受损的缘故,令他即便是听到了奇牙节使梁邱吐出的真话,也反应不过来。
“原来是你……你早就伙同阎影殿中人,打着本派法宝的主意……”
顷刻间,大量的鲜血自那后背伤处涌出来,疼痛一阵阵袭来,姬德宇再也支撑不住,他倒在了血泊当中,奇牙节也掉落在了地上。
他不明白,为何他的徒弟会伙同外敌背叛无定楼?阎影殿又要本门法宝奇牙节干什么?
他想要张嘴再问个明白,可后背的疼痛以及他逐渐又迷乱的神识,已经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远处酣斗当中姬明德和姬怀仁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们口中惊呼一声,想要脱身过来相助,却被阎影殿的众人团团围住而不能过来相帮,只得眼睁睁看着本派法宝被梁邱所夺。
“疯老头子!”
梁邱将那沾血的奇牙节牢牢握在了手中,拿脚踢了踢神识又陷入迷乱丧失了反抗能力的姬德宇,御起仙剑,驾云而去……
他一路奔行,也不敢停留,毕竟他此次犯下了弑杀同门,欺师灭祖,强行夺宝的大事,只盼早一刻赶到事先与那人约好的地点,早点将奇牙节交给那人才是。
很快的,梁邱就到达了距离无定楼地界附近的那棵菩提树下,烈日炎炎,这里倒是形成了一处天然的庇荫处,他也正好稍事歇歇脚,在此等着那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