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子们都跪了,霍毕,显国公,谢尚书还有几位公卿也都跪了下来,请荣景帝息怒。
殊不知,他们越是跪他越是怒,如今仿佛错的人不是萧璃,而是他。
&1dquo;朕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其实到了这时,只要萧璃肯低头认错,荣景帝也不会再继续打了。
毕竟他是要萧璃低头,不是想打死她。
萧璃已说不出话,她紧紧盯着御座前的阶梯,摇头。
&1dquo;继续!”荣景帝大怒,道。
最后一下打完的时候,萧璃已没办法坚持挺直脊背。
负责打人的郭威同样心神不稳,手一抖,金锏偏到一边,萧璃也被那金锏的力道带的偏倒在一侧。
恰恰好,跌在了裴晏的脚下。
这时候,满朝文武已经跪倒了一半,杨御史则还是站着,看着萧璃,面色复杂。
昨日杨蓁让他今日在朝堂上变本加厉针对萧璃时,杨御史惊疑,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到了现在,他更是摸不透萧璃的想法。她想干什么?她那么大费周章让杨蓁回来威胁他,就是为了,在朝堂上挨这么一顿揍?
那边萧璃不肯认错,荣景帝下不来台,满朝文武这么一跪,他更是怒火中烧。
这时,唯有裴晏,仍然站在荣景帝的面前。没有先是要皇帝重责公主,他责了之后又跪下来求情。
裴晏低下头,看着跌在自己脚边的萧璃,眼中不带一丝的情绪,仿佛这只是路边与他无关的猫儿狗儿。
他声音依旧冷静淡漠,&1dquo;殿下身为大周的公主,所言所行,当以国为先,怎可为私情左右?”只一句话,就犀利道出萧璃所错之处,让荣景帝稍微散了些怒火。
&1dquo;殿下又可曾想过,若令羽背信弃诺,边疆陷入战火,南境十几万士兵百姓的性命,又当如何?若他日南境生灵涂炭,尸骨遍野,殿下&he11ip;&he11ip;又可承担得起?”
裴晏眉目俊雅,所说之话却如刀,刀刀见骨方休。
朝臣们虽然都心有不忍,为了萧璃跪下求情,可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裴晏所说,一点不错。
霍毕看见地上的萧璃,手缓缓握成了拳头,颤抖着撑着地面,直起身子。
她没有看向裴晏,也没有与他争辩,只是颤抖着站了起来,抬手,慢慢除掉了头上公主金冠,接着,除掉了身外罩着的玄衣。
玄衣落地,内层的素纱中单露出来,众人这才现这实实在在的二十锏,已经让萧璃背上鲜血淋漓。
方才身着玄衣看不出,现在他们才看见,萧璃身上的素纱中单,已被血色浸透!
除掉象征着公主之尊的金冠玄衣,萧璃重跪下,抬头,看向御座之上的荣景帝,勉力开口说道:&1dquo;我与令羽君子之交,我信他不会背信弃诺,与大周兵刃相向。”
荣景帝见萧璃还是这套冥顽不灵之语,气得正要说话,却听见萧璃继续说:&1dquo;金冠已卸,玄服既除,臣,萧璃,自请戍守边关。”
听到萧璃的话,朝臣们纷纷瞪大眼睛!就连荣景帝也一时怔愣,无法言语。太子站在最前,无声地叹息。
唯有裴晏,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1dquo;若有朝一日,南诏与大周兵刃相向,令羽背信弃义,侵我国土,伤我子民&he11ip;&he11ip;”
&1dquo;那萧璃&he11ip;&he11ip;愿以身挡之,以命&he11ip;&he11ip;谢罪!”
说完,萧璃俯下身,缓缓地向荣景帝磕头。
&1dquo;愿陛下应允。”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
傍晚,暮鼓敲过之后,裴晏才终于回到了自己府上。
&1dquo;公子回来了!”鹤梓本就候在门前,见到骑马而来的裴晏,连忙迎了上去。
抓住缰绳,鹤梓扶裴晏下马。
这时有个官员同样骑马经过,见到裴晏,便对拱手示意。
裴晏回礼,姿态自然从容。
马由门口的小厮带回马厩,裴晏不再管,径自回府,而鹤梓就在一旁跟着,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
裴晏并未搬出府别居,所以这个裴府还是裴太傅的府邸,院落不小。
裴晏一路穿行,路过花园,池塘,如往常一样,缓步慢行,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鹤梓见裴晏神色如常,心下松了口气,谁知他这口气才松了不到半口,就见自家公子迈步进书房的时候,被那个根本不高的门槛给绊到了。
他那个多少懂些拳脚功夫的公子竟像是对身体完全失去了掌控,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1dquo;公子!”鹤梓连忙跑上前,想要扶起自家公子。而他家这位在人前人后都不曾有过片刻失礼狼狈的公子,竟然就这么坐在了地上,不顾身上凌乱,不顾狼狈姿态,那么随意地往门上一靠,直接把脸埋在了膝盖里,让鹤梓完全看不见他的神情脸色。
只有那置于膝上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于轻微颤抖中泄露出了主人的一丝情绪。
鹤梓挠挠头,也只能悄悄叹一口气。
过了好半晌,裴晏抬起头,已然如往日一般平静淡然了,&1dquo;梅期呢?”他问道。
&1dquo;他今日出府办事去了,公子不是知道吗?”鹤梓回答。
&1dquo;等他回来叫他立刻来书房。”裴晏说完,便起身走到书案坐下,无声地处理文书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