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的手紧紧地攥住甲板上的栏杆,没有动作。
不是因为被高九和高十二劝住了,而是他猛地想起临走时萧璃最后跟他说的话。
那时,她坐在马上,对他说:
&1dquo;阿羽,不论你之后听到了什么,记着,与你无关。往前走,别回头。”
那时他急着离开,并未多想。可现在回看,萧璃分明是早已预料到之后的情况,也打定了主意帮他阻拦禁卫军的追捕!
与我无关,好一个与我无关啊。
令羽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他闭上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松开了手。
高九和高十二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高九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现在只是个无用之人,唯有成了南诏王,才可说将来。
睁开眼睛,令羽复又深吸一口气,对属下护卫说:&1dquo;等上了岸,全归国。”
&1dquo;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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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
杨蓁与杨御史沉默地对视着,杨夫人担忧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该说些什么。
&1dquo;公主殿下?”杨御史重复杨蓁的话,可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1dquo;你知不知道你的公主殿下是在利用你对付我?你是我的独女,她&he11ip;&he11ip;好算计啊!”
&1dquo;可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跟您对上,不是吗?”杨蓁说:&1dquo;您毕生所愿,便是做明正忠直之臣,我所行之事,阿璃所行之事,不会违背您所愿,阿爹,但请放心。”
&1dquo;可你知道掺和这些,有多危险吗?!”杨御史怒道。
&1dquo;士为知己者死&he11ip;&he11ip;这句话,不是您教我的吗?”杨蓁很平静,说完,她俯身,对父亲母亲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身欲走,&1dquo;哦,对了。”杨蓁顿了顿,又说道:&1dquo;至于裴晏那里,父亲还是省些心思罢,他连随侍护卫的名字都取成了梅妻鹤子,父亲还不解其意吗?”
说完,杨蓁便转身走了。
杨御史看着女儿的背影,半晌不能言语,一直到一双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
&1dquo;阿蓁是你当男儿般教养长大的,如今她要行男儿之事,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杨夫人温声问道。
杨御史回想起刚才种种,长叹一声,然后苦笑道:&1dquo;好算计啊,我的女儿和公主殿下,都好算计啊。但愿之后她对上别人,还能使出这般手腕心机。”
&1dquo;若能如此,倒也真的不需要我担心了。”杨御史自嘲一笑,转身,牵着妻子的手走了回去。
*
霍府
&1dquo;将军,明日大朝会,你可要给公主求情?”吃过暮食,袁孟没有回房,而是搓搓手,期期艾艾地问。
当日霍毕和萧璃被禁卫军找到后,霍毕就没再见过萧璃。先是因为萧璃一直在马车上昏睡,等回了长安,萧璃就直接被送到了皇后娘娘那里看管,霍毕虽有心,却跟本见不到她。
因着护主有功,霍毕本人倒是得到了荣景帝的赏赐,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府上养伤一直到今日。而明日,就是大朝会了,如今长乐公主为救南诏质子而同禁卫军大打出手的事情已经传地人尽皆知,明日上朝,群臣定是要就此事下个结论的。
是惩是罚,怎么罚,罚多重?
虽说惩戒一定会有,但因着萧璃身份贵重,这惩戒就有很多可操作的余地。
是明重暗轻,只是给朝臣百姓一个交代,还是明轻暗重,趁此机会打压萧璃,端看荣景帝的心意和萧璃与那些当朝大臣的关系了。
而萧璃跟大臣们的关系&he11ip;&he11ip;
霍毕叹了口气。
&1dquo;军师怎么看?”当日崖下山洞,萧璃看似给他透露了很多,可仔细想想,却好像也没什么。
他只知道萧璃这一番看似胡闹的举动其实有所图谋,可她在图谋什么,霍毕猜不透。
霍毕将他们在山崖下的一些对话复述给军师三人听,便是想问问他们的看法。
齐军师摸着自己的美须,半晌,才开口:&1dquo;将军,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明日朝上,将军不如静观其变。”
&1dquo;老齐,你是认真的?”袁孟惊讶,他一直以为齐军师很是欣赏公主的,&1dquo;那帮文臣最会拱火,无事都能被说出错来,如今公主殿下被他们揪到这么大一个错处,还不趁机借题挥?”
这也是霍毕所担忧的。
&1dquo;将军不是提到,公主殿下任由自己受伤的吗?且整个回程途中,一直病着,时睡时醒?”齐军师确认道。
&1dquo;是。”回程途中霍毕有试图打探,这正是他打探到的消息。
&1dquo;公主殿下怕是&he11ip;&he11ip;成心留着陛下的这一股火啊。”齐军师叹了口气,说道。
霍毕一愣,然后恍然。
按照之前萧璃话中透露的,若不是他护着她掉崖,她可能还要给自己弄出些皮肉伤。若她好好的被禁卫军找回去,荣景帝定然当场就会作了她。可她又是内伤又是高烧不退,时昏时醒的,荣景帝反而不好做什么。
这一股火当真是一直积压到现在!
&1dquo;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he11ip;&he11ip;”齐军师低声自语道。
&1dquo;你说什么?”袁孟没听清,大声问。
&1dquo;我说,公主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齐军师神色复杂,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