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里还有最后一块糕点,许知意本来还想夹过来吃掉,刚才在洗手间那一架,把吃下去的东西基本耗光,谁知这个时候路老头宣布散席,所有人都起身,她只能放下筷子。蒋司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直接伸手拿过糕点塞她嘴里。“……”
许知意笑,把整块糕点吞嘴里。蒋司寻转头叮嘱庄伯:“别忘记晚上送糕点到我那。”
庄伯无言以对,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呢。出了大门,蒋司寻问父亲:“大伯那个孩子是谁的?”
“孩子的妈妈,我不认识。这个不重要。”
路剑波边快步下台阶边说,“如果不是你回来争家产,你大伯不见得会认。”
没人争,下一任董事局主席的位子自然是大哥家的大儿子,因为司寻,现在()有了变数,大哥认外面的儿子回来是给自己多一份赢的筹码。“你跟知意先不用管你大伯家,让他们自家先内讧斗起来。”
路剑波已经快步走下台阶,蔡秘书打开车门,又冲台阶上的蒋司寻与许知意略微颔首打个招呼。人坐上去,黑色加长版汽车缓慢驶离老宅。许知意坐上蒋司寻的车,回男人在港岛的海景房,距离老宅的车程不是很远。到了车上终于可以彻底放松,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椅子里,今天的家宴,耗了她不少精力。“沈清风愿意替你大伯认下这个孩子,不知交换条件是什么。”
蒋司寻把她手腕丝巾解下,已经红肿,从车载冰箱拿瓶冰水捂在上面。这才回:“股权和现金。她现在一无所有,最需要这两样。首选跟商韫合作的那个项目。你和商韫相过亲,算是我情敌,选商韫合作,在她看来最保险。”
许知意:“沈清风肯定想不到,商韫还要跟我一起赚钱。”
男人瞅她:“商韫还真打算不计较名分?”
“他就是开玩笑嘴上那么说。”
“我看他不像开玩笑。”
“……你别乱吃醋。”
许知意手腕压在冰瓶上冷敷,手指不闲着,把丝巾扣在男人手腕上,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蒋司寻就这么看着她玩了一路。回到公寓,许知意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着往自己房间去。她住的卧室与蒋司寻的那间一墙之隔,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海。蒋司寻瞧着她手里的酒杯:“怎么不在客厅喝?”
许知意:“泡澡时喝,太累了。”
今天在老宅与沈清风这一面,身心俱疲。蒋司寻摘下腕表,“下午没事,你睡一觉。”
“你呢?”
“我也补一觉。”
昨晚他跟曼哈顿那边开会开到凌晨四点半,睡了两三个钟头就起来。许知意只泡了二十分钟,淡淡的青柠精油很安神。一杯酒没够喝,穿上睡衣,又去酒柜倒了一杯。
路过隔壁房间,房门紧关。没有任何困意,就像刚知道抱错那段时间,精神异常亢奋。拿着高脚杯,许知意去往露台,边走边给蔡秘书发了一条消息:【我想知道沈清风替路剑良认孩子,拿到的好处是什么。】发过消息,手机搁桌上,人靠在椅子里。望着山与海,她居然不自觉联想到虞睿家老宅好像也在深水湾道。及时打住内耗,喝了两口红酒转移注意力。“怎么没睡?”
客厅里,蒋司寻的声音传来。许知意转脸,男人洗过澡换上了深色睡衣,她迎着他如潭的眸光:“还不困,等困了再睡。”
蒋司寻拎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什么都别想,先玩几天,再不玩,你这个长假算是白休。”
许知意把脚搭在他腿上,“你陪着我,怎么能算白休。”
蒋司寻起身,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诶,你干嘛。”
她手里还拿着酒杯,重心不稳,慌忙中另只手攥紧他衣领,衣领被她给扯变形。蒋司寻坐下,把人放怀里。她背靠在男人怀里,看不见他脸,眼前是山海环绕。许知意慢慢放松下来,嘬一口酒,“我节。完整章节』(),她呼吸不稳。指腹也同时从布料边缘探进,贴上。摩挲着,直到被浸润。男人今天的吻与修长的手一样温柔,清浅辄止,没有太深入。可即便这样,许知意依旧呼吸困难,溃不成军。在他怀里十几分钟,赶上了慢跑一个小时的运动量。平复下来,许知意脸埋在他怀里不愿跟他对视。蒋司寻连抽数张纸巾,怀里的人不让他给清理,他再次吻住她,哄着她,一点点擦干净。人累了,许知意很快睁不开眼。蒋司寻起身,用刚才的纸擦擦自己的手。许知意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睁开眼已经晚上七点多。这大概是她睡过最久的一次午觉。简单洗漱,去餐厅找吃的,老宅那边送来的糕点还热乎。蒋司寻给她一杯温水,目光在她脸上没挪开。许知意:“你别看我。”
男人还在看她:“等真在一起了,我是不是还得离家两天?”
递块糕点给她,“你中午打架的气势去哪了。”
许知意被气笑,“那怎么能一样!”
夺过糕点塞嘴里,抄起手机去露台。蒋司寻对着她背影,缓笑出来,哄她:“好了,不生气。”
“三分钟内不想理你。”
她指指手机,做个打电话的手势。蒋司寻于是没再出声,把糕点和水杯送去露台。许知意找出爸爸的电话拨出去,向父母汇报了今天中午与沈清风见面以及家宴的情况,不过洗手间那个插曲直接略过。许向邑叮嘱闺女:“当心点,防着沈清风会发疯。”
许知意想说,你闺女比她还疯。父女俩聊了半个多小时。挂断电话,许向邑才看到二十分钟前许凝微发来的消息。【爸爸,沈清风今晚给我发了邮件,说了很多,我没管。】“沈清风又联系凝微。”
他对正在加班的妻子说道。何宜安从电脑屏幕上抬头:“你怎么知道?知意告诉你的?”
“凝微自己说的。”
许向邑把手机给妻子看。“这孩子只找你,从来不找我,就因为是你的原因导致沈清风换孩子。那晚陪她聊了那么多,她还是钻牛角尖,陷太深。”
何宜安把手机还给丈夫,“你不用回,以后都不用再回,我来回。”
许向邑:“你把尚教授跟沈清风之间的过节跟她讲清楚,让她知道利害关系。”
何宜安拿过自己手机,思忖之后开始打字。很长的一条,长到从来没发过这么多字的消息给谁。编辑好,又从头到尾看一遍,直接发送。凝微,晚好。想和你说说沈清()风换孩子这事,她和你爸爸尚教授有恩怨,二十八年前,尚教授曾因跟她竞争对手公司合作,导致沈清风公司破产,她一无所有,因此怀恨在心,想报复你爸爸。事已至此,换孩子这件事中,再去判定尚教授与你许爸爸各占多少责任,已无意义。在我这里,我就当各占百分之五十,互相扯平。所有真相已经大白,我们每个人都该像六年前那样各自归位。这应该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条消息。如果再当断不断,你,你许爸爸,以及我们两家人都会深受其乱。好好珍惜爱你的家人,你走不出来,不愿从心底接纳他们,他们会伤心。你如果再自暴自弃,那沈清风正好成功报复了尚教授。也别对我和你许爸爸抱有太厚的滤镜,人心禁不住细想。以前那么爱你,是以为你是亲生的,自然毫无保留,得知抱错时对你的不舍,是情感本能的反应。二十年的爱和付出,割舍跟割肉一样,太疼了,不愿去面对。可一旦过了割舍的疼痛期后,只会想着对自己的孩子好,人就是这么自私。我也不例外。我和你许爸爸太明白这种人性,所以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后,我们俩坚持让你和知意各回各家,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而是人性如此。反正我了解自己,肯定是经不住人性考验的,不可能把自己辛苦赚的万贯家财给别人家的孩子花。我想换作任何人都做不到。毕竟你有自己的父母,是抱错而不是领养。有感情不假,但那些感情是建立在你是亲生的之上。一开始不愿放手不愿割舍,等人慢慢恢复平静,一切都会理智。当初在曼哈顿,你把黑卡还给你许爸爸时,他直接收了下来,这就是人性最真实的反应。所以最后你即使打电话给知意,想一起留在家里,我心里也没任何松动,还是坚决让你回到你亲父母身边,因为他们对你的爱比我们要真。这是从人性考虑,让你回去。从感情上,我不想亏待自己闺女,往后只想好好爱她一个。曾经的爱是真的,不舍是真的,如今六年过去,对你再也揪心不起来也是真的。我想,尚教授对知意也是如此,因为他的爱都已经倾注在了你身上,再也分不出来。你看,真话多尖锐,人心多不可直视。所以万不得已,没人会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示人。至于养育之恩,无需再回报,这是以前我们心甘情愿的付出。好好与你父母磨合相处,这个过程不易,别遇到一点不顺就灰心放弃,我们跟知意也磨合了六年,甚至现在还在磨合着。不管什么原因,感谢曾经出现在我和你许爸爸生命里二十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和你许爸爸愿你以后前程似锦,幸福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