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伟上次来给他捉了只斗狗,那小畜生又肥又凶,李淡然给他喂饭差点被他咬了手指头,要是再送来一只恶犬,自己不被咬死也得被吓死。
李成伟笑笑,露出了他因常年吸食烟草熏黄的一口牙,他边松麻袋边说:“小蛮子,这次爸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能陪你玩的。”
麻袋解开后,李成伟一抽麻袋,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小男生,他穿着蓝白色校服,看起啦十二、三岁的样子。
李淡然看着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毛巾的男生皱了皱眉,抱怨说:“你让他学做扒活儿吗?年龄太大没法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做扒活儿。”
李成伟说,“这是我绑来的小孩儿,等他家里人凑够了钱拿给我,咱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那时候儿,你就再也不用做扒活儿了,爸带你和小好去城里玩儿,天天吃香喝辣……”
李成伟后面说的什么李淡然已经忘了,或者说压根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候昏迷的陆远宁缓缓睁开了眼,他正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淡然。那时陆远宁的眼神异常冷淡,盯得李淡然心里发毛,他只好连忙转身避开陆远宁的眼神。
李成伟简单交代两句,然后他就拿出钥匙打开了套在李淡然脚上的脚链,随后那把脚链被锁在了陆远宁的脚腕上,铁链的另一端被深深镶进了地面,这是以前乡下圈养大型牲畜的方法。
“小蛮子,你看好他,下次爸来的时候给你多带点好吃的。”
“我不要,你总是骗我。李小好都和我说了,你要让他去上学。我也要去……”
“别闹了,你连户口都没有上什么学啊。”
“可我不想在这里待了,你都把我绑在这里半年了,我想下山。”
李成伟根本不顾李淡然的请求,直接丢下他骑着那辆早已撞得体无完肤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李淡然跟着出去跑了一段路,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跟上两个车轱辘呢?
等李成伟骑着车消失在杂乱的荒草丛后,李淡然才死了心,他回到屋子里给陆远宁取下塞在他嘴里的毛巾,随后又解开他手腕上缠绑的绳索,他语气十分低落地说道:“我不绑你手,你也别想着跑。就算你离开这儿了,从这到有人的村子你得走上十天半个月,而且山里山里还有野兽,你跑不掉的。”
李淡然没有骗他,四处全是杂乱无章的荒草丛,晚上还能听见狼叫,他在这里待了半年,或者说被捆在了这里半年,从来没有见过到人影。
陆远宁压根不搭理他,他站起身体活动了下筋骨,又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水的味道大概是不好的,他喝了一口就蹙着眉头放下了水杯。
李淡然却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陆远宁,并不断警告他:“你别想跑,你根本跑不出来的,跑了抓回来会被打断腿的。”
之所以用余光看,是因为他很怕陆远宁直勾勾投过来的眼神。
“那个人是你爸?”
“他才不是我爸。”
陆远宁眼睛好得很,两人那么相似,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
他不在和那个小绑架犯说话,活动了下腿脚,他开始打量起这个屋子。
屋子不大,站五六个人都会显得拥挤。东西不多,两张木板钉的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怎么也合不上的衣柜,最贵的就是桌子上那台老旧的没机会通电的大头电视机。
“汪汪汪,嗷呜——嗷呜——。”
陆远宁听到狗叫,便上床趴在窗户边上逗狗。陆远宁吹了几声口哨,李淡然没有听到狗叫,想到陆远宁看自己那犀利的眼神,李淡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不会把狗吓着了吧。
李淡然慌忙去院子里看那条笨狗,看见狗只是蹲在笼子里高兴地晃动着尾巴,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这狗状态好像不太对,它对着这个新来的在干什么?舔手?摇尾巴?
李淡然生气了,明明是他的狗,它对自己那么凶,却讨好一个新来的?
可他怕狗,也怕新来的那个人的眼神。李淡然十分憋屈,又无处诉说。
天色有点黑了,陆远宁玩够了狗,他拖着沉重的脚链进屋问李淡然:“今晚吃什么?”
李淡然随手给他扔了桶泡面,继续玩自己的游戏机。
陆远宁接过泡面,又放到桌子上,“我从不吃泡面。”
李淡然想想那只背叛自己的狗,又想想新来的这个傲慢人,一切都不顺,也来了气:“爱吃不吃,你个人质娇气什么?滚开,别说话,影响我打游戏。”
陆远宁懒得和李淡然这个熊孩子斗嘴,他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丝毫不受李淡然游戏机声响的影响,没一会儿,他就呼吸平和地睡着了。
神态自若,不慌不忙。
没有一点当“人质”
的觉悟。
听着陆远宁平和的呼吸声,李淡然叹了口气,从那个合不上门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条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哪来的倒霉催的,别感冒了,死了还得给你收尸。”
3、好与不好又怎样呢
“你做了医生吗?”
如同自言自语般,李淡然称赞起陆远宁,“真好,你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不像我,书也念不好,还是不要祸害人家病人了。”
“你后来有读书吗?”
“我在监狱里拿到了初中学历。”
陆远宁愣怔了下,和李淡然分开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年满十四周岁了,确实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他问对方:“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李淡然反问自己,只要不再被人逼着小偷小摸,日子好像过得也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