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的陌生感让所有的越界都被蒙上一层琉璃般的滤镜,打碎后就是真实,可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装聋作哑。
至少回国前,赵以川想,他可以假装自己和裴哲在恋爱中。
等重新走入现实还会发生什么,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好感是很难隐藏的,赵以川已不止一次地觉得裴哲或许真的在渐渐地喜欢他。
他承认自欺欺人不好,可又忍不住期待。
他想要裴哲,是不是裴哲也终有一天会像昨晚,滴酒不沾但向他靠近?
吹干头发,再走出浴室时裴哲已经起床了。
赵以川一句“早”
还未出口,先被裴哲严肃盯着电脑的神情弄得心下一惊,跟着也开始紧张,快步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榻榻米上坐了。
“怎么了?”
他问。
裴哲在研究满屏幕的红绿折线,最上面写的“泰恒集团”
。
前不久,从沈跃那儿得来的消息重新浮现在脑海,赵以川皱起眉,心道:终于来了吗?那条折线从开盘到现在短短两个小时一落千丈、并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就算不去看,他也知道此刻必定是哀嚎一片。
“仲裁案判了吧。”
赵以川再开口已没有疑问。
裴哲:“根据披露的信息猜测赔偿数额很有可能上亿了。”
然而泰恒的损失远不止这么多。
仲裁案败诉后,给轮渡公司和美国合作方的赔偿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仲裁结果引起股价急速下跌,背后一定有不少抛售、收购的动作同时进行,据说泰恒已经拖延了新一轮的增资扩股,现在指不定还会带来股东结构剧变。
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集团,竟真如他们玩笑中推测的那样开始岌岌可危?但局势正是这样,令人唏嘘,又荒诞无比。
“看来江栩说的是真的,有人想让泰恒死。”
赵以川喃喃地说。
裴哲听见某个名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以川:“哦,之前小江总……”
“我知道,他找你谈过那个仲裁案。”
裴哲收回视线,尽量把这件事遮过去,不解释,也不发散,“最近一年我都忙于启荣科技这边几个大型的市政项目,压根儿没空关注,但也感觉到我们……在疏远、隔离泰恒。”
他的“我们”
不只是启荣,可能还有文家、林家、邹家,是和裴家处于同一阶层的其他大树。他们本来组成了一片牢固的森林,泰恒进入其中还不满足,非要拔得头筹。
树枝长歪了就该被修剪,太声势夺人,就会被团团围剿。
赵以川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所以是不想让泰恒一家做大吗?”
裴哲挂上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面具,跟赵以川一板一眼地分析。
“在虹市,甚至在所有地方,你能看到的、能赚钱的东西都是划了地盘的。比如文家的永瑞集团,百货商场遍地都是,他们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自称第一;林家的是主抓矿藏的,‘星鸿’,你最近两年买他家的股票,稳赚不赔。”
“嗯,听说国内所有矿石资源都是他们的。”
“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
裴哲似笑非笑,继续数道,“邹家做医药,邹路苒自己还是两个高奢品牌在大中华区的总代理。启荣你就很熟悉了,除此之外还有几家接触不多的……但大家姑且算合作伙伴,早就达成共识会主动去碰对方的蛋糕,除非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