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听见死字,手指一抖,抓住桌上的琉璃盏,放到自己身边。袁飞飞看见他这古怪的举动,心中不耐,一把把香盏夺来,裴芸的眼睛紧紧盯着香盏。袁飞飞道:&ldo;你总捧着它做什么,再抱我就砸了它。&rdo;裴芸看见面容冷魄的袁飞飞,苦笑道:&ldo;如今我也就这一样心爱之物,你还要砸了它。&rdo;袁飞飞:&ldo;我砸又怎么样。&rdo;裴芸:&ldo;若是换你来,砸也就砸了。&rdo;山河自古不皱眉,到底岁月催心老。对于像袁飞飞与裴芸这样的人来说,少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情义恩怨夹在幼稚的心神中。本藏得好好的,可若是碰到时机,一指戳皱春江水,那霎时间,十之几岁,便已同如过了半辈子一样。裴芸淡淡地看着袁飞飞,似乎什么样的回应,他都已不在乎。琉璃盏就在袁飞飞的手里,从香炉中透出的烟缕,在两人单薄的呼吸下,轻轻拐弯盘旋而上。袁飞飞在想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在想。过了许久,袁飞飞终于到:&ldo;裴芸,可是因为我自小到大,一直陪着你。&rdo;裴芸:&ldo;在我身边的人有很多,但你只有一个。&rdo;袁飞飞神情恍惚,点了点头。裴芸看着她,&ldo;你在想什么。&rdo;问完,他又拐了个方法,道:&ldo;你在想谁。&rdo;袁飞飞摇头。裴芸看着袁飞飞,不可抑制地笑了一声,笑中慢慢皆是自嘲。&ldo;我这一辈子,看来都是给人做嫁衣的命。不管是这里,还是你。&rdo;那天,袁飞飞一直陪着裴芸。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干干坐着。裴芸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脸色憔悴极了,坐到最后,身体在凳子上打晃。袁飞飞就拉着他到c黄上休息。裴芸躺在c黄上,神情恍惚,袁飞飞坐在c黄边看着他。&ldo;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躺着。&rdo;袁飞飞道。裴芸无力地笑了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袁飞飞道:&ldo;已经过去这么久了。&rdo;裴芸轻轻嗯了一声。袁飞飞起身,裴芸下意识地拉住袁飞飞的手,袁飞飞转头,裴芸低声道:&ldo;你去哪。&rdo;袁飞飞:&ldo;去给你拿水,你嘴上都裂开了。&rdo;裴芸这才松开手。袁飞飞到桌边倒了杯水,回来递给裴芸,裴芸喝了小半杯便放下了。袁飞飞:&ldo;不吃饭,连水也不喝,你是真要做神仙了。&rdo;裴芸躺在c黄上,道:&ldo;你来之前,我试着吃了些东西,但胃里难受,都吐了。&rdo;袁飞飞:&ldo;再吃。&rdo;裴芸被她逼得笑了,&ldo;吃不下。&rdo;袁飞飞道:&ldo;那就睡觉,睡醒了就饿了。&rdo;裴芸摇头,&ldo;不睡。&rdo;袁飞飞的提议被接二连三地否定,怒从心中来,眯起眼睛就要发火。但见裴芸面色苍白地躺在c黄帐之中,想起他经历的事情,又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坐在c黄边好声道:&ldo;睡下休息一会,你现在这样你娘也不愿瞧见的。&rdo;裴芸道:&ldo;你何时走。&rdo;&ldo;嗯?&rdo;袁飞飞挑眉道,&ldo;怎么,要赶我走?&rdo;裴芸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是赶,还是留,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ldo;我不走,你睡吧。&rdo;裴芸拉着袁飞飞的手,袁飞飞低头,看见裴芸白皙修长的手指。&ldo;飞飞,你陪我可好。&rdo;袁飞飞道:&ldo;我这不是陪你呢。&rdo;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朝外面看了看,道:&ldo;日头都快落了。&rdo;窗外,火红夕阳铺洒开来,漫天的红云拨弄出一片寂静的天河。袁飞飞感觉到手被拉了一下,她转过头,正好看见裴芸温润如水的眼眸。她微微一愣,身子就被拉了过去。袁飞飞倒在裴芸的身上,裴芸扶着她的腰,将她抱到c黄上。袁飞飞翻了个身,躺在裴芸的腿上,面无表情道:&ldo;做什么。&rdo;她的手还被裴芸拉着,能清楚地感受到裴芸手臂轻微的颤抖。&ldo;不做什么,你陪我一同休息。&rdo;袁飞飞没有说话。&ldo;飞飞……&rdo;裴芸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说。比如当初,那个乞丐狗八被人打得半死,袁飞飞照料他整整三天。又比如凌花一次莫名其妙地走失,袁飞飞为了不让她被楼里处罚,不眠不休地找了两天,终于在金楼奴才发现之前将她带了回来……裴芸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最终,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两个字‐‐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