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们吃惊:“探监?那种地方,你不瘆得慌吗?”
胡筱云轻轻搅着咖啡叹气,伪善道:“唉,姐妹一场,瘆也得去啊。”
就是在她虚构“探监场景”
的那一瞬忽然感觉不对的,芒刺在背,回头便看到那女子进门。
而现在仍旧疑疑惑惑,那女子在西崽的引领下落座了,与自己这桌斜对面。
胡筱云纳闷,自己与这人素不相识,会不会自己多心了?
再看那女子,着装寒素,一副落魄知识分子形象,或许是看自己貂裘华服一时艳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吧,再或者,是仇富?
这样一想也便在心里撂下了这个路人。
她今天为了在表姊妹面前炫耀,恨不能把全部嫁妆披挂在身上,粗大的金镯子金项链就罢了,还穿着长及脚踝的昂贵裘皮,一副贵妇风范,然脸蛋还是学生模样,倒显得不伦不类。
但她不自知,沉醉于一路招来的回头率心里极俏。
“云表姐,云表姐……”
胡筱云回神,重新跟表妹们聊天。
继续虚构道:“男女混监倒不至于,但狱警那个黑呐,我给莹莹带的果子点心,起初全给他们没收了,说是怕夹带利器,横是胡说,结果我塞了两块大洋钱打点过去,立刻喜笑颜开,这才把果子点心带进去。”
她自作老成,无语摇头:“这些个给日本人做过看家狗的伪警,还当是那些年呢,由着他们狐假虎威,我听说委员长这次来北平,下了严令要清算汉奸,接下来这些人没的好果子吃!”
她曾经以结交日本人为荣,而现在张口闭口都要把日本人踩上一脚,以此标榜自己清白立场,即使是在亲戚面前也不例外。
一声鄙夷的嗤笑声突兀地传来,胡筱云和表妹同时住口,齐齐看过去。
是那个女子,嗤笑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胡筱云,忽然道:“你过来一下。”
胡筱云一愣,看看左右,然后指着自己问:“是在说我吗?”
“对,是你。”
对方如此,叫人相当着恼。
但她身上浓郁的知识分子气息又抵消着她的无礼,文弱单薄,像学校里那种不苟言笑的穷教书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粗俗无礼之人。
表妹甲皱了皱眉:‘什么玩意,你谁呀?’
此话正是胡筱云想说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做豪门少奶奶,可不能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失仪。
于是按捺心情,保持优雅道:“敢问尊驾高名贵姓?”
对方一瞬不瞬看着她,转而冷笑:“叫你胡筱云好呢,还是山本筱云子好呢?”
胡筱云脸色骤变。
而对方则不紧不慢地从坤包拿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桌面上。
胡筱云看清照片后,瞬时扑过去。
抓起来撕个粉碎。
“你什么人?”
她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面前这个女的就是来踢场子的。
白素宽面若平湖,看着她道:“撕了有什么用,底片在家里,重新洗印千百张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撕得过来吗?”
“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