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他妈一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脸色有些青,把他的袖子撩起来,我看见他手腕上有一条小鱼。
他妈满脸想骂人的样子,在见到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后,变成:“疼不疼?”
“洗了更疼。”
他妈静默了几秒,那样子像是深知安乐是个怎样的人,而她根本劝不动他任何事的泄气,随后便松开他的手腕,蹭蹭往外面走。
里面没人的时候,他的手机响,我回:吃鱼。
晚上并没有鱼吃,安乐说那是发物,给我弄了面条,很清淡,跟我说等我的腿好了,带我去看院子里的花,我说院子塌了,他说又买一套。
那时碗里的面条已经见底,我说:“可是我的腿禁不住第二次砸了。”
他把碗收走,背对着我,问:“面条好吃吗?”
我说想睡了。
答非所问,但谜底已经出来了。
我期盼着腿赶紧好。
打嗝海貍
春天的最后一场雨,我是站在窗边看的,当时拄着拐杖,身上披着安乐的毛衣,窗口有雨滴溅落,砸在毛衣的纽扣上。
安乐撑着一把透明的伞,路过我这边窗口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楼层高,我站的位置不显眼,但他还是仰头看了我好久,直到掉落的桃花把伞面铺满,他才往里走。
今天给我带的是饺子,芹菜鲜肉馅儿,打扫卫生的阿姨又来,说她孙子就喜欢吃这种馅儿的。说完她往外面侧了一下,有人喊她奶奶,说:奶奶,饿。
然后没几步就到了我的病房外,直勾勾地盯着我碗里的饺子。
阿姨不好意思地说:“孩子今天放假,没地儿去,我给带来了,你别介意,他很乖的。”
我问他吃不吃。
他舔了舔嘴唇。
安乐低头给我削苹果,我把饺子分一半给那个男孩儿,又看见阿姨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
晚上,她确定我病房里没人的时候,跟我说:“孩子,我对不起你。”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我有病,是是艾滋”
我那种闲暇的心情荡然无存,扣指甲的动作停顿,看她,她继续说:“那天我俩的伤口碰到了一起,我我真对不起,没早点跟你说,因为我儿子白血病,需要钱,儿媳跑了,老伴没了,还有一个孙子需要我照顾,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你别”
她跪了下来,“阿姨求你,你别说出去好吗?”
我上网查了一下艾滋的传播途径,以及感染几率,跟她说:“认识我病房里那个男人吗?”
“认识。”
“等我腿好的时候,瞒着他,把我弄出去,我就帮你隐瞒。”
她欣然答应,可第二天,病房里来了一个新的阿姨,我心里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她之前那个阿姨呢,她说被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