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只手交叠着握紧了,原本松懈下来的心狂跳起来。
陆钧山这是去说了什么?
跟了陆钧山
就因为陆钧山那神来一笔,整个路上,云湘都有些坐立不安,丫鬟们说闲话时,她也一句没听进去,只会附声应和着。
她忍不住想,他可是和陆清泽说了她那怪疾是撒谎杜撰的?或者还说了杜荣一事?
云湘猛然惊觉有诸多把柄被他握在手上!
这陆钧山的嘴这般言而无信吗?
云湘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揪得变了形,心里把那倒灶的陆钧山骂了个千百回。
好不容易一路行驶的车子停下,她以为是到了那大净寺,正打算下马车透透气缓一缓,却听到外面赵嬷嬷喊自已的声音。
“云湘。”
云湘那瞬间真是头皮发麻,她脑中甚至已经开始想接下来是否就是人间惨剧了,起身的动作都显得那样僵硬。
“就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应了一声,手搀扶着车厢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这才撩开帘子下来。
云湘抬头看时,发现此处是在一处山脚下,别说寺庙了,就是人影都不见半个,她忍不住疑惑地看向从前头马车里下来的赵嬷嬷。
“嬷嬷,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她走过去,小声问道,实则心里还想问怎么就叫了她下来?
赵嬷嬷自是知晓她的疑惑,她却没有立即说话,只瞅着云湘那如鲜荷般美丽清雅的容颜,今日一看,真是比表小姐都差不到哪儿去,只可惜了有那怪疾,竟是都治不好,二爷因此就算有点心思也只好罢手了。
她心思如此转了一圈,才说道:“大爷今日出来得急,忘记带一二丫鬟相随了,一会儿子你和元朱便跟着大爷去,帮着伺候大爷,收拾猎物,煮茶招待友人,晚间大爷会将你们送回大净寺。”
云湘听闻此事,一直紧绷着的心忽的大松!
原来陆钧山找陆清泽说的是这事!
赵嬷嬷见云湘没有立即说话,仿佛知晓她担心什么,那大爷毕竟是个见一面都要叫人清白不保的风流男儿,她少不得细心压低了声儿宽慰几句:“你且放心,你的病症大爷可是知晓了的,他平日可是不缺如花美眷,那外头的粉头相好的都不知多少,自是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也正因为这,二奶奶才借了你和元朱过去,你们一个有怪疾,一个才十二三岁,大爷再如何风流,都不会对你们如何。”
云湘努力扬起笑来,心道那陆钧山可是手握她把柄的厉害人物,哪个敢放松了警惕!
更别提那元朱还是他那儿的人呢!
“这倒也是,大爷如何也不会对二奶奶的陪房丫鬟做什么,奴婢知道的。”
她脸上绽开的笑轻轻柔柔,这话却是特地说给赵嬷嬷听。
赵嬷嬷自是点头,有的话不方便说透了,但她心说大爷再荒唐也是与二爷兄友弟恭的,当然不会沾染二奶奶身边的陪房丫鬟惹了闲话来,不过是帮衬着去招待友人罢了。
她只说道:“这是自然,好了,快些和元朱过去吧,元朱年纪小,还得你带着。”
说完,她便又往车厢里喊了声元朱。
元朱就下来,这会儿站在云湘身边,眼神里略有几分迷茫,云湘便小声与她说了接下来她们两人的安排,元朱接受良好,眨眨眼点点头。
到了这会儿,云湘才抬头朝着前边看去。
黑色骏马之上,穿着白色骑装愈发英姿勃发的陆大爷正俯身和马车里的娇娇儿说话,他神情柔和,浅笑着,显然那不多的耐心此刻都倾付给了郑七娘。
云湘带着元朱走过去,便听到那人调笑着说:“必会给表妹寻得白狐来,献给表妹来年做围脖儿。”
郑七娘红了脸,抬手掩了嘴笑,声音轻得像羽毛,仿佛旁人呼吸重一点都能吓到她一般的纤弱,“大表哥最是调皮,我不与你说了。”
如此娇嗔着便放下了帘子。
陆钧山也缓缓直起那把劲腰来,却是偏头朝后面的云湘元朱二人看来,他的唇角还含着那柔和的笑,只目光落到云湘身上时,凤眼一挑,那笑立即变了味,似笑非笑的,仿佛把弄掌心雀儿般的惬意。
云湘只看了一眼便低垂了头,安安静静的,和元朱一起屈膝福礼。
陆钧山随意点了下头,便又驾着马往前两步,与陆清泽道了一声,便自行往前去了。
成林在后头骑马过来,到云湘和元朱身旁便道:“你们去后头那辆马车上去,一会儿到了地方,且就先煮茶收拾东西。”
云湘往后面一看,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如同陆钧山这个人一样,华美宽阔,瞧着就不是方才她们丫鬟坐的那简陋马车的模样。
她心中暗自调侃做陆大爷的丫鬟倒也不是坏事,起码能享受呢!
她和元朱上了后面的马车,里面陈设果真是华贵,宽阔的车厢内,两旁座椅下边垫着的是一块块方正白玉编连起来的凉席,上面还有几个软枕靠垫,中间摆着一张小几,上边备着茶水点心,甚至还有冰鉴,正冒着丝丝凉气。
这般奢靡享受,不愧是传闻在外挣不少银钱的人。
云湘坦然坐下了,元朱倒是有些紧张,屁股都不知往哪边放,最后挨着云湘坐下。
马车驶动,与林婉月的车分了岔路,云湘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他们这辆马车转道就上了旁边这座山,她仰头看去,山间翠林繁盛,很是有几分猎物繁多并等着陆钧山的利箭飞射的模样。
山路显然是有人开凿出来的,蜿蜒着向上。
云湘将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就看到原先策马向前的陆钧山忽然拉了一把缰绳,那黑色大马便转了弯来,哒哒几声,他便到了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