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又是协议。
谢眠已经回过神,微微笑了笑,单膝跪在褚言身边,避开某处地方,抬眸看着褚言,轻声道:“我会保密的。先生已经帮了我这么多,现在又这样相信我……我怎么会忘恩负义。但……请先生原谅我的好奇心,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生了什么事,才让先生您刚才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很担心。”
褚言看着眼前人,即便看到了他这样怪异的状态,青年脸上担忧的表情不似作假,仰望他眼神里依旧充斥着仰慕和信任。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想我需要先穿个衣服。”
“好……好的,需要我帮您吗?先生。”
眼前人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蓦然绯红,睫毛轻轻颤着。
褚言看着他,指尖有些痒,想要去碰一碰对方的睫毛。还有更多过于阴暗扭曲的欲i望在他胸腔涌动,又被此刻残存的理智所压下。
“不用。”
他声音低沉。
说完,他开始拔身上的线。
连在他身体上的线,顶端有磁极贴片,也有细长的针。针被拔出来之后会渗出血,留下明显的孔洞。他的身体上针孔有很多。甚至能够看到经年之前的痕迹。
“疼吗?”
青年担忧地看着他动作,低柔着声音问。
褚言的动作一顿。这些年,都是他独自一个人在黑暗的泥沼里默默挣扎。没有人会对他说过这些。
“不疼。”
他道。
他拿起了挂在旁边轮椅上的裤子,先躬身给瘫痪的两条腿穿上。
他的动作很熟练,能够看到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绷紧力,露出非常优美的肌肉线条,然而相对于肢体健全的普通人而言,动作却仍旧显得有些艰难。
谢眠看到了男人的背脊上,有一个扭曲的诡谲符号印记。像是……被活生生烙印上去的。
他微微眯眼,没有开口说要帮他的话。
只是将旁边的白衬衫递了过去。
褚言低头系着衬衫上的扣子。此刻他形象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几分严谨禁欲,这时候他才总算有余裕开口道。
“二十年前,我被人绑架,那一年我六岁。”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他们在我身上进行了一场实验。那一场实验让我双目失明,双腿瘫痪。”
他侧过头,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珠凝视着谢眠,“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够视物,是因为我装载了机械义眼。”
他闭了闭眼。
“而那场实验的后遗症并不止这些。我的神经系统在那场实验里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它在时刻不断地侵蚀着我的身体。”
这具残损不堪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的身体。
“我的肾脏功能一度丧失,心脏也曾经停跳,机械装置塞满了我的身体,才让我勉强维持生机,但这生机并不持久,我随时可能死亡。但是取而代之的,拥有了一些常人所不能拥有的能力。”
褚言声音顿了顿。
“我能够将自我意识分离,存放到一些物体上。刚才,我在做关于这方面的实验。只是出了一点意外。”
将意识完全地转移出这具随时会崩溃的身体,是他的一线生机。
这是个惊世骇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