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地主说,这么晚了,你还送她回来干吗?老六都是叫你们这帮人给惯的。
谢三爷说,没办法呀,谁让她是老六呢,哥哥不惯嫂子惯呢。
今天上我家砸碎了两个琉璃花瓶,5块银元没了。
谢地主说,等她找了婆家,让她男人赔给你。
谢三爷说,行了,别提她,提她我就脑袋疼,唠点正经的。
大哥,这姓王的什么人呢?还值得你拉一把吗?
谢地主说,你也在这儿村住,他那点事儿你不都知道吗?人挺够意思,仗义,他那结拜兄弟就是咱村的张大强,现在在奉天当个连长。拉他一把有好处没坏处。办这个事儿要是用钱呢,就回家来取。
谢三爷说,得了吧,大哥,别说不用钱,就是用钱这点钱我也不能回来取,你一提钱我都脸红。
二哥搁家帮你种地,老五在北京读书,他们行。我和老四一个当巡警,一个当教员,都多少年了。
按祖上的规矩,拿一笔钱,我们早该分家了。
你不但没把我们分出去,还年年给我们分地钱,这点事儿还让你出钱啊,我还是人吗?
谢地主说,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天早晨谢三爷回到柳河县,并没有到警察局,而是去了谢四爷的家。
进屋就说老四帮我写封信,谢老师说,咋的?谢队长小时候学那几个字儿都就饭吃了。
谢三爷说,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话,像跟学生说话一样。这是大哥让办的事儿,你写不写?
谢老师拿出眼镜戴上,又拿出纸和笔说什么要求?
谢三爷说,这封信要表明我是谁,但不能直接说我是谁。
也要表明对方是谁,但也不能说出名字。
既要表明我有求于他,但还不能说明白我求他做什么,但是对方必须明白。
还得说明白,咱不白用他,但又不能说明白怎么回报?
既要给对方足够的尊重,我们也不能卑躬屈膝。事儿还得办成,还不能留下把柄?听明白了吗?
谢老师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说,不明白,就你说这话谁能听明白?
谢三爷说,行,我简单跟你解释一下吧,等他解释完了。
谢老师说,大哥这不难为人吗?
谢三爷说,你就能写不能写,不能写的话我赶紧找别人。
谢老师说,不赶趟了,我得去学校了,八九点钟吧,你叫人来学校取。
等巡警队的人把信取回来的时候,打开一看,一共就八句话,五十六个字,上面写着。
九品出门不带钱,
通天货铺借湖盐。
掌柜若问何时还,
海盐总比湖盐咸。
君问海盐何处找?
东海西湖不相连。
沧海桑田非不给,
龙游浅滩不等闲。
取信的人说,队长,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谢三爷说,我是看懂了,就是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懂。
他来到局子里找了几个马上就要出去的人,问谁认识刀疤脸给他跑一趟送封信,可以提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