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班长将王招艺拉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们的任务仍然是做饭,但是做饭的人很多,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吃饭,但班长告诉他,他们只负责做一小部分人的饭。
吃完饭他们仍然像昨天一样继续装车,这比昨天还要着急。
装完车他们随着部队一起出,当来到路上的时候王招艺彻底被震撼了。
人,到处都是人,人山人海。自己对人多的概念还停留在七百个太监挤在一个雁翅楼里。
但这支军队的人数自己无法估计,在路上,自己前方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人,回头望去还有才出的。
人很多,但是并不乱,走的也很快。王招艺问班长,这有多少人?
班长回答,七八万吧,
他又问,我们去做什么?
班长回答,打仗。
王招艺又问,跟谁打仗?
班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王招艺说,我们连跟谁打仗都不知道。
班长说,我就知道服从命令。
王招艺说,我们没有枪怎么打仗啊?
班长说,打仗又不用你去,那有扛枪的抬炮的他们就打仗了,再说我们在部队的后面,轻易也轮不到咱们,你就跟着走就行了。
可走就要了王招艺的老命,他可以走,但是他不能快走,尤其是不能跑,这会令他小便失禁。
他们进驻了一个城市,听说是前面部队打下来的,但是王招艺并没有听到多少枪炮的声音,他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个城市叫做山海关。
这几天路走的让王招艺已经出现了小便失禁的情况。
虽然在以前的衣服外面套了一层军装,但这并不能阻止寒冷,尤其是他的裆部和腿部经常是湿的,就更加寒冷。
如果部队能在山海关停留,他急需换洗一下自己的衣服。
晚上做饭的时候,整个一个班都没有人说话,气氛有点压抑。
王招艺问班长说,这是叫山海关吗?
班长说,是。
王招艺说,过了山海关就进入东北了,是吗?
班长说,是。
王招艺说,你们不是东北军吗?怎么还往东北方向打?我有点懵。
后面炒菜的大高个说,你懵,我们早就懵了,这东北军打东北军,还往老家打,都是兄弟姐妹父老乡亲,这仗怎么打?
班长说,都他妈少说两句,不要命了。
王招艺说,那我们会在山海关待几天吗?班长说,不知道。
这只部队并没有在山海关停留,而是直接东进。只是走的没有前几天那么快。
虽然王招艺适应了部队的行军度,但小便失禁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他下定决心一旦打仗如果乱了就跑,没过几天,他所在的部队攻打了连山和锦州。
打锦州王招艺认为这场仗打的不小,但是部队没有乱,他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当王招艺路过战场被拉去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吓坏了,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性。
死人他是见过,他见过大伯死去,也见过老太监死去,但是他没见过因为战争死去的人。
全是枪伤和炮弹炸伤死亡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阵地上,有的还冒着鲜血,其场面惨不忍睹。
王招艺分不清这些被打死的人和打死他们的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都是东北人,是普普通通的人。
这更加坚定了自己逃离军队的想法,自己不适合当军人,哪怕仅仅是做饭也不行。
王招艺被抓来当兵,已经二十多天,他身体的适应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身上所散出来的异味,已经让全班的官兵无法忍受。
他也跟班长说了,自己曾经是太监的事儿。班长并不敢放他走,最大的权利就是给他方便,让他洗洗自己的衣服,可这并不能支持几天。
自己身体的异样和体力的极限,外加对战争的厌恶,使他更加想逃离军队,但逃跑并不是那么容易。
自从进入锦州境内一直到现在都是平原地带。一马平川,自己跑出二里地都能被看见。
可要是再不跑的话,听说前方一百多里就是奉天,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当一辈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