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供暖不太好,热乎气一直没上来,乔澈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里面的热水,眼睛一直跟着霍明绪转。
霍明绪脱了外套,羊绒衫的袖子卷到手肘上面,手里拎着一个掉了不少毛的拖把从卧室出来,他这样从没做过家务,养尊处优的少爷,即便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都不足以吸引乔澈,偏偏此时弯着腰拖地的样子最让人心动。
家里的被褥都是十年前的东西,乔澈搬走以后隔壁的王奶奶定期过来帮他晾晒被褥,就怕哪天他突然回来没有用的,只是这一两年生病瘫痪在床自顾不暇才没再过来。
被子都被整齐地叠放在衣柜里,床单都洗得有点脱色,但很干净,带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家里一共两间卧室,霍明绪把主卧的床铺好,乔澈坐在沙发上已经快睡着了。
“乔澈,去洗漱一下,可以睡了。”
霍明绪叫他。
乔澈的睫毛抖了一下,从嗓子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呢?”
“我等一下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
两个卧室都是单人床,更何况现在摸不清乔澈的意思,他们也不可能住在一起,霍明绪温声回答:“那个小房间是你以前住的吗?”
乔澈站起身,因为太困眼睛红红的,往卧室走:“嗯,你可以住那间。”
卧室的木门被从里面轻轻地关上了,霍明绪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小卧室。
这是乔澈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墙上贴满了奖状,有一些因为时间太久有点卷边,也有的被晒得褪了色,一张十分简单的木桌靠墙放着,上面放了一只笔筒,里面还插着两三根笔。
桌面上压了一个玻璃板,下面压满了乔澈小时候的照片,霍明绪的目光很柔和,抬起玻璃板,小心地从里面拿了一张乔澈的百天照。
已经很晚了,霍明绪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懒得再去收拾卧室,拿了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关了灯躺下还没睡,门口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多久,两个男人的对话声越来越清晰,霍明绪掀开被子朝门口走去。
“我估摸着妈肯定把存折藏这家了,”
大儿子举着手电筒,压低声音指了指面前的房门:“我之前看到过几次妈从他们家出来,我当时问她她还说帮忙晒被子,这家人都死了多长时间了,还晒什么被子!”
小儿子本来就紧张,一听说这家死了人,手哆嗦了一下:“那…死过人这么晦气,咱们要不还是别进去了吧?里面万一不干净…”
“你要是不进去我就说妈的存折就是给你了!”
大儿子狠狠地扇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没用的东西,到时候让我找到了,你别想分一分钱!”
就算再害怕也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想到万一找到了存折自己一分钱捞不着,小儿子一咬牙,“咔”
的一声,面前的铁门开了一道小缝。
“你还挺厉害!”
大儿子夸赞道。
小儿子冷汗都下来了,低头盯着手中的卡--他还没使劲,这门是怎么开的…
◇我爱你
铁门发出“吱呀”
一声,在黑暗之中显得特别刺耳,小儿子一个哆嗦还没等打完,突然眼睛发直盯着前方,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愣在原地。
“你他妈…”
大儿子骂了一句,下一秒自己也吓得往后猛地一跳:“我操!”
漆黑的客厅中站着一个男人,目测身高将近一米九,手电筒的光一闪而过照在他的脸上,深邃的五官看上去显得特别凌厉,大儿子还没等看清楚,手里拿着的电筒已经被人一把夺过扔在地上,灯光一闪就灭了,走廊里又陷入了黑暗。
“干什么的。”
面前的男人冷声问道,语气一点温度都没有,完全不像个人类。
乔澈睡眠浅,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起身拉开卧室门,还没等走出去,就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我,我们来拿我妈的存折,你,你最好赶紧给我们!”
霍明绪冷笑一声:“在我报警之前赶紧滚。”
没什么比穷更可怕,大儿子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威胁:“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小心我不客气!”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乔澈往前走了两步,黑暗中还没等看清楚,只隐约看到站在霍明绪对面的一个男人突然弯腰从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他这个时候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直起身的瞬间“呼”
地一下把手中的木棍朝霍明绪挥了过来!
“霍明绪!”
乔澈心里一紧,失声叫了一声霍明绪的名字,立刻朝门口跑去。
两人站的位置太近,霍明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抬起胳膊挡了一下,另一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只听骨头被掰断的脆响,紧接着大儿子哀嚎着跪在地上。
乔澈伸手一把打开灯,小儿子被吓得站在原地忘了帮自己大哥,反应了几秒钟掉头就要往楼下跑,乔澈伸手从身后一把拽住他的领子,他睡到一半起来身上没什么力气,可开灯的瞬间看到霍明绪胳膊上渗出的血让他出离的愤怒,将小儿子拉得一个踉跄,双腿一软也坐在了地上。
“报警。”
霍明绪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两人,对乔澈低声说。
这个案子涉及到故意伤人,再加上霍明绪受了伤,情况一目了然,回派出所做了笔录以后警察就让霍明绪和乔澈先离开了。
霍明绪没开车,好在安镇本来也不大,乔澈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陪霍明绪去了镇医院。
被木棍打一下不碍事,但是棍子是随手捡的,上面有一个生了绣的铁钉,划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渗出来,染红了霍明绪的白衬衫,看上去很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