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视频电话撂下去了,三嬢嬢站在客厅开始大骂儿子没用,两个姐姐今天都遇上事儿了,他怎么谁的忙也没帮上,“你打小松干什么?自己喝得歪歪倒倒的,不让人打就不错了!真正要帮的是你二姐姐,她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你在旁边醉五醉六的”
陈凯醉倒在床上,嘴里嚷着想吐,头疼,让他妈别吵吵了。
同一时间,陈雨晶在楼上卧室大喊了一嗓子:“妈,在家能不能别提那个人了,你就当他死了!我再也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别人打你,你不会跑啊,站在那里做什么?”
三嬢嬢距离珠玉最近,她手指直戳她脑门,“愁死人了,愁死人了啊!”
“要不是柳家的小昭在,你都要被人欺负死了,简直羊入虎口啊,唉!”
三嬢嬢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给自己顺顺气,侄女小时候还是犟头犟脑的,甚至会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怎么越大越过回头了,现在还不如小时候呢,他们外国人学校里不让人打架吗?
她喝着喝着茶,抬头看看自己的侄女,姑娘的额头饱满,下巴尖尖,柳眉杏眼,十分秀丽,刚回家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来。
“小玉越大越像你爸爸了,是个美人胚子。”
珠玉有些无言以对,爸爸家的亲戚见她总说她像爸爸,她真要酷似一位中年男子,还能好看到哪里去啊。
“你和那个柳先生,从前关系很要好吗?陈家的人巴结他得不得了。”
三嬢嬢知道他的来历,他是从前那个大老板柳晋的儿子,这阵子专程来山里修养。他去陈家做客,是被陈家全家当成座上宾礼待的。
这个极度富有的年轻人即便尚且没做什么大好事,没给这个地方花出一分钱,人们都愿意对他十分友善。但人要穷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在搞对象!”
琪琪脆亮的一嗓子,差点让珠玉被食物噎住。
“没有!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只是小时候一起玩儿过而已。”
人和人之间能够产生各式各样的关系,但是恋爱关系是她和这个人绝对无可能产生的一种。琪琪的这句话甚至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三嬢嬢托腮看着她:“柳家的小昭那天愿意出手帮你,看得出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可惜了啊,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千万别说男未婚女未嫁这种事,珠玉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哎,一点陈年旧事,你爸爸在家里说过,我也记不清了”
三嬢嬢转身去厨房继续煮菱角,这个话题就终止在这里。
珠玉庆幸她终于不说了。
下午她去了山里一趟,看看果园的现况。过几天找工人来,把当初爸爸种下的果园都变卖掉,这样多少能赚回点钱。
梨树和桃树是果园的大头,种下去到如今,大约有十年的光景,当初的小树苗已经长成了能结果的成树。
可惜的是,尽管梨子和桃子夏天结出了大果,由于盛文斌没来山里,三嬢嬢只得找人草草摘了,再低价卖给水果商,亏肯定是亏的,但总比果子掉地上、烂在泥里好。
说是果园,其实这一片无遮无拦,就像一片小树林。看园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大爷姓吴,常年住在山脚下。他会侍弄打理果树,据他说,不必多费心,这里的果子就能长得非常香甜了,孙子山的土地肥沃,种下什么都能长得很好。
她爸欠了大爷两年的管理费,珠玉掏腰包给还了。她不由在心里计算,她在这儿一路走一路还,问题倒不大,只是最后得留个路费,不然回加拿大的机票钱要掏不出来了。她妈那种冷血女人一分钱都不会给她打的。
上一次采摘做得潦草,树上还有不少果子藏在树叶厚密的地方。她问大爷要了梯子和剪刀,打算今天亲自把剩余的果子摘下来,带回家和家里人一起吃。
园子里的梨长得离奇的大,托在手里沉甸甸的,表皮是一种让人怡然的浅绿,闻起来十分清甜,很适合煮成梨汤,作饭后甜点。
一辆红色的轿车驶过园子,往山上的别墅去了。珠玉扶了扶草帽,仔细在树叶间继续找这样饱满的遗落果实。
想不到那个人还有这种引人注目的豪车,上次她以为柳斯昭开的那辆车是桑塔纳,经过陈凯科普后她才知道,那是价格比桑塔纳高不知道多少倍的辉腾。
没过几分钟,红色的跑车往回开了,朝着果园的方向来。
“哎,这儿的梨子怎么卖啊?”
车窗下降,一个年轻的女人朝正在拿毛巾擦汗的大爷问道。
吴爷一向只管种,不管卖,他也不知道盛家人是怎么定价的,于是犹犹豫豫地将目光转向树上的身影。
珠玉松了松扣在下巴上的草帽绳,从梯子上下来。
红色的跑车车窗上贴了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珠玉知道柳斯昭就在车内,他不吭声,她也不会主动打招呼。
既没有熟人出面,那就出一个市面水果店的价格吧。
“五块一斤。”
她把手套脱了,拿一把干净的水果刀,从梨子上切了一小块,递给那个女人。
她接过去,怕把口红弄花,只啃了一小口,然后对旁边的人说,挺甜的,可以买。
“叫她多切点,给我也尝尝,我正口渴着呢。”
车内响起一个男声,竟不是柳斯昭的声音。
珠玉不小气,把手里的那一整个都递了过去。
“哎,你这梨,不错啊,”
年轻的男人下了车,手里是啃了几大口的梨,瞧见带着草帽的珠玉,又问:“打农药了吗?可别把我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