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靠在桌子上,小口地喝着,仍旧纳闷地盯着李庭言。
“你到底是过来干嘛了啊?”
他问,“我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连个三星级酒店都没有,你总不能是顺路来旅游的吧。”
李庭言握了握水杯,垂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林炽解释。
不管怎么解释,他的出现都确实太古怪了。
良久,他才看向林炽,还是说了实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想你一个人回来处理这种身后事,也许会有些害怕,所以不太放心。”
他接到林炽的电话,手指在手机的边缘处摩挲许久。
他想,一个才23岁的年轻人,再怎样成熟独立,突然要回去面临生死的问题,又能有多冷静。
他当然也不想多管闲事。
他并不是林炽的谁,冒然去插手,说不定还会被林炽认为逾矩,并不会领情。
可他想起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林炽也许就这样独身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影子倒影在雪白的墙上,四处都是忙碌的医护与家属,谁也注意不到他,谁也不一定能在意他。
他想了想,还是让司机立刻掉头了。
如今看见林炽,倒是比他想得要冷静得体得多。
李庭言手上的水杯仍在冒着袅袅白汽,氤氲了他的眉眼。
他对林炽说,“我知道我可能是多虑了,抱歉,可能给你添麻烦了。”
林炽愣住了。
他刚刚看见李庭言出现在门外,是真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他早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他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年龄相仿,但跟象牙塔里的学生完全不是一回事。
害怕?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走的只是一个他法律上的亲人,实际上他根本……
但他对上李庭言的视线,却又有些怔怔。
本来在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炽慢慢地又喝了一口茶,细细打量李庭言。
他想,原来他对于李庭言来说,还是一个年少的,需要被关心照顾的对象,
未免有些好笑。
刚刚在门外看见李庭言的一刻,他其实隐约猜到了李庭言的目的。
但这感觉对他来说真是陌生。
毕竟连霍宇凝都已经对他放心了,不再过多追问,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
林炽把那口温水咽了下去。
他说,“害怕说不上,就是总有些……”
他的视线扫过这空荡荡的室内,粗糙的桌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总有些不适应。”
他也没故作坚强地跟李庭言撒谎。
“我上次去医院面对这些,还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今天待在医院里,我又想起了那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