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在一段时间的低落后,很难一下拔高起来。石青临知道涂南这些天不容易,还没有彻底放松下来,已经很克制了,否则这样的“教育”
可算轻的了。
想多抱她一会儿的,可实在太晚了,他松开怀抱,看她脚上,一双崭新的拖鞋,鞋面上有雪白的绒毛,是他早就说好给她备着的,买好放在这里一直等着她,现在等到了。
没再说别的话,他握着她的手腕去了房间,拉着她坐在床上,把枕头垫高,自己靠上去说“陪我躺会儿。”
其实是想让她休息,她看起来太疲惫了。
涂南只想见他,见到心就定了。她把鞋脱了,躺到他旁边,问“你这些天每天都忙到这么晚吗”
她来的时候在厨房里看到了他煮剩的咖啡,怀疑他最近是不是就靠咖啡撑着了。
“没有,就今天这么忙,刚好被你碰上。”
石青临避重就轻,跟她说了一下最近公司的大概情况,新资料片就要上线,各个部门现在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他只说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岔开了话题“跟我说说医院的事。”
涂南把手术的过程跟他说了,连手术之前她爸跟她说的那些话也告诉他了。
石青临认真地听着,像是把彼此错开的这几天经历给补上了。
“放下了”
他问。
“嗯,”
她的脸贴在他肩窝里,手指一下一下抚着他西装压出来的褶皱,“都过去了。”
石青临信她,也羡慕她能放下,到后来只剩下了心疼,当时该在身边陪着她的。
她还说着话,声音越说越小,他把她往怀里揽,想听清楚些,后来现都是些迷迷糊糊的话了。
慢慢的,她搭在他西装上的手也停下不动了,他低头去看,才现她说着话就睡着了,可见真是累坏了。
他好笑,躺了一会儿,撑着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回来,躺回她身边。
她睡得不沉,动了动,他把灯关了,拍拍她的背,才算睡安稳。
心里有点意外,这时候的她简直柔弱的像个孩子。
石青临自己也累了,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的也突兀,睁了眼现时间还早得很,窗外的天才蒙蒙亮,应该才睡了两三个小时。
手摸了摸身边,没有人,他似有感觉,侧过头看床边,涂南坐在床尾边的一张小沙椅上,在一片朦胧昏暗里,身体是深色的一道瘦削剪影。
他把床头灯按亮,乳白色的光一下把房间照亮,她的脸转过来,光照着她的头她的脸,浅浅淡淡的,像自她轮廓上晕开的一层白色水雾。
“我把你吵醒了”
她开口问。
“没关系。”
石青临下了床,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现她原来是起来洗个了澡,穿着单薄的打底衫,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淡淡的薄荷味,跟他身上的是一个味道,“睡不着了”
涂南摇头,低低说“就坐会儿,感觉像做梦一样。”
大概是睡觉的缘故,哪怕睡得不久,醒了也有种之前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她刚才坐在这里,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又是怎么在这里等到他的,就连她爸生病住院的这些经过好像也分不清虚幻了。
他拖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
她真摸了一下,说“真的。”
石青临笑了一下,只一下。他也经历过人生的变故,不管什么样的,平静都是外在的,没人能做到内心能完全毫无波动,他能猜到她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按着她那只手,贴着脸紧紧的,“涂南,什么都别想了,你只要记得,不管有多少人会离开你,至少我不会。”
涂南有几秒的时间里完全说不上来话,耳朵里,脑海中,都盘旋他这句话,心里对他毫无防线,一下就被击到了最深最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