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带着景仁挨个看了匠人们居住的屋子。
靠墙一个大通铺,睡着六七个人,前面一个简易的长桌子,摆着各人杂七杂八的东西,地上一个烧煤的大炉子,正烧的彤红,几个小一点的孩子有的坐在炕上玩耍,有的挤在炉边烤火,身子瘦瘦的,穿着改小的大人棉衣,脸上、手上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几个孩子看到他进来,带着孩子的纯真仰头看着他,景仁摸了摸孩子的脸,转身问老黑,“三娃哥,师傅们晚上戌时能再加一顿饭吗?”
“黄昏时快要下工,吃饭时间还是有的,只是米粮每人都有定数,普通人家也都是每日两食,加一顿饭米粮就多了。”
三娃犹豫了一下说。
“那你和六叔说一声,焦炭场和木材场苦重,大工、小工每人一天三餐管饱,算一下看差多少米粮,报到账上来,优厚付出。”
刘景仁吩咐道。
“这是好事,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和六叔安排,一定要大家吃好。”
三娃很高兴。
老黑姓黑,行三,叫三娃子,从小和景仁一块长大,父亲回去叫连城的时候也把他叫来了。他们家是从河北逃荒来的,逃到刘家堡,三娃的娘病倒了,一家人挤在堡门的藏兵洞里,景仁他爹刘青山从朵颜卫出任务回来,看到一家人恓惶的样子,带到家里吃喝看病,救了一家的命,又在堡外找了一处废弃的窑洞让一家人住下来。老黑的爹和大哥当过兵,能伺候马匹,刘青山又找敬书叔说了情,帮忙安排到百户所的马房里,这样两家人平时就有了来往,家里大小事情,老黑一家都过来帮忙,一来二去,两家人就成了不是亲戚的亲戚。
“老齐叔,···”
刘景仁又回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的一个看着老相的老者说。
“军爷,可不敢这么叫,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刘景仁看着老齐布满皱纹的脸和头上半白的头,疑惑的问“那你多大了?”
“我今年34岁,从小面相老,大家伙又“老齐、老齐”
的叫,给我叫老了。”
那头花白的“年轻人”
说。
景仁看着他黑红的脸,以及左脸上一道从眉毛到鼻梁跟的斜斜的刀疤,笑着说:“齐大哥,这几天一直跟着牙侩这么叫,失礼了,那以后,我就叫你齐大哥啦。”
“齐大哥,咱们从大同招了多少铁匠?”
刘景仁问。
“成匠4个,还有2个学徒。”
老齐说。
“明天你再带着两个学徒买5方耐火砖,再安排两个师傅到利民铁场买2ooo斤铁板、3ooo斤铁条,东西挑好,让他们安排人运到南厂房,找六叔结账。明天晚上,咱们再商量下一步的安排。”
刘景仁说。
“好。”
“另外,这是内人,往后的钱粮出入找她和六叔结算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