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语锋锐利,“倒是殿下言而无信,真叫臣寒心。”
李暮洄咬牙,“区区一个纪榛。。。。。”
“是,在殿下眼中,纪榛渺不足道。可对臣而言,这世间无人比他更赤忱,也正是一寸纯心,才叫殿下一而再地不顾君臣之谊。”
李暮洄双眸一凛,“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沈雁清确凿不移地道:“臣心知肚明。莫说今日无事发生,便是殿下强人所难,他也依旧是臣唯一的良妻。”
这是沈雁清初次如此清晰地挑明自己的心意,他话罢,不顾李暮洄骇然的脸色,推门进屋。
背对他跪立的单薄身影听见声响,如同被野兽叼住了脖子,只是一个背影也能察觉出他的惊恐。
沈雁清低头瞧向自己的小臂,先找了白巾扎紧在脑后捂住口鼻才缓缓靠近。
纪榛抖得厉害,待他站在身旁,颤巍巍地抬起脸,牙关上下碰撞,似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蹦出两个轻飘飘的字,“殿下。。。。。”
眼前人是他的妻子,却唤了旁的人,沈雁清痛彻心扉,蹲下身,想要搂纪榛。
纪榛蒙着眼,不知来人是谁,只是被碰一下,就本能地反抗起来。他终究是受不了这等辱没,往后倒去,“杀了我吧——”
沈雁清一把扯下被泪浸湿的布帛,纪榛逃避地闭着眼,嘴里反反复复说着杀了他。
“是我。”
沈雁清握住纪榛的双肩,把崩溃大哭的身躯往怀里搂,“纪榛,是我。”
纪榛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仍是疯狂地推拒。
原先天真烂漫的人被折磨成这副癫狂模样,沈雁清万箭穿心,一遍遍拍着起伏的背脊安抚,“是我。。。。。”
纪榛哭得全身痉挛,瑟瑟睁眼,待看见那双清冷的桃花眼时,喉咙里发出兽类悲鸣般的呜咽声。
沈雁清望一眼他青紫的颈部,心脏骤缩,几瞬,将他抱起,“我们回家。”
纪榛缩在温热的怀抱里,呼吸沉重,走出房屋见着青天,被光明刺得流泪不止。
他见着站在檐下面色阴翳的李暮洄,畏惧过后,挤出字来,“沈雁清,我兄长。。。。。”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是李暮洄的探子。
“殿下,前吏部侍郎纪决于流放途中感染瘟疫,暴毙身亡,尸骨已丢弃到山岗被鬣狗分食。”
平地一声惊雷。
纪榛挣扎着落地,撕心裂肺的痛袭来,需扶着沈雁清的双臂才能站稳,他抬起赤红的眼睛,“他胡说八道什么?”
沈雁清想要搂住他,他却苍茫地往后推,先看看李暮洄,又盯着沈雁清,痛苦摇头,“你们是一伙的,我不信你们,我不信。。。。。我要去宁州找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