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领进屋子。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死而复生的老太太。87岁的高龄,形色难免犹如枯槁。然而,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倒是分外的明亮。她一把扌爪了我的手,颤颤薇薇地说:“庾总裁,你是小霞的恩人呀!那个吕强辞退她。是你给她找了这份工作,我们还没感谢你呢!喂,季工啊,快去小饭店安排饭,招待贵客呀!”
季工是她的儿子,季小霞叔叔。虽然下了岗,天天靠拣破烂养活一家老小,人却是很有骨气。他从不伸手要求政府救济,也不去参加上访闹事。老婆离家出走后,他和老母亲、嫂嫂一起,拉扯着小侄女儿生活,日子虽然艰难,却任劳任怨,模范地尽着叔叔和儿子的职责。提到他,卧地沟人没有不称赞的。
季工听了母亲的话,就要往外走,这时,一位白胡子老头儿喊着走进了院子:“喂,老季嫂,我和医院说好了。他们的救护车下午就过来。”
“是他林叔呀!我没有事儿了。还叫救护车干什么?”
老太太听到老头儿的声音,连忙溜下了小炕。
“就算是没事儿,检查一下身体也不吃亏。再说,到医院仔细瞧一瞧,孩子们心里也踏实呀!”
说完,他看了季小霞的女马女马一眼,问道,“你说是不是?侄媳妇儿?”
季小霞母亲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又拿了一个塑料凳放在老人面前。
“啊,有客人?”
白胡子老人看见我,礼貌地冲我点点头,随后问了一句。
“林爷爷,他就是庾总裁。”
季小霞告诉他。
“庾市长,你好啊!你为老百姓办事,是个好官呀!”
老头儿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老人家,别这么说,季小霞的工作是她凭自己的条件被公司录用的。我不过是提供个意见。这,全靠家里教育得好哇!”
“呵呵,我不是说小霞这件事,你当市长时,听说几次跑到省里要钱,要改造咱这卧地沟棚户区。你心里想着咱们百姓啊。嗯,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饭吧,如果不嫌弃,老朽我陪你喝两盅。”
“谢谢,”
我朝老人家拱拱手,“嗯,听说你是卧地沟的‘老革命’。我一直想请你老人家吃饭呢!”
“林爷爷,庾总裁想来听听女乃女乃的事晴。”
季小霞见我着急,赶紧切入正题。
“呵呵,其实,这老太太复生,是因为她积了大德,老天爷不忍心让她早走哇。”
老人家叹息了一声,往对面墙上指了指,“看见了吗?墙上挂的那根棍子?”
我抬头一瞅,果然有一根旋得光滑的柞木棍子挂在墙上,棍子的扌屋把上,缠了一根鲜艳的红布条。
“你别小看这根棍子。”
老人家告诉我,“那叫震尸棒。”
“震尸棒?”
我觉得好奇怪。
“是啊,我们这矿区啊,旧社会屈死的冤鬼太多了。动不动就出现火乍尸的事晴。虽然大家都盼逝去的亲人死而复生,可是,这种事总是惊吓子孙,让他们心不安呀!后来,远方的一位老道士路过咱这儿,他看了看山后的风水,石欠了一棵小柞木树做了这个棒子,又拴了红布条,嗯,打那以后,谁家再出现这事儿,只拿棒子轻轻一举,尸体就平静了。
“是吗?”
“是啊。”
老人家先是不可置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来了个转折,“可是……这棒子,用到季老太太身上,就不灵验了。”
“怎么不灵验了?”
“呵,这事儿说来扌廷怪啊!”
老太太听到这儿,接着老头儿的话诉说起来,“当时,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轰隆一声响,一个拴了红绳的棍子朝我砸过来,我就吓得大声喊:‘别打呀,我没有死。’我这话一说完,儿媳妇就扶我坐起来了。”
“女乃女乃,你躺在这灵床上,看见什么了吗?”
季小霞忍不住好奇,第一个发问了。
“这事儿说出来啊,你们谁也不能信。”
周老太太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回忆起来“我呀,像是睡着觉了。忽然,有两个穿黑衣的差人从后门进来,说是带我去天堂。我就迷迷糊糊跟他们走出了后门,对了,当时,小霞你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临走我还看你一眼呢!”
“是啊,昨晚,我正看《鬼吹灯》呢!”
季小霞证实着。
“什么鬼啊神的?小孩子别瞎说。”
此时的季家人,最忌讳别人说鬼啊神的话,季小霞母亲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地制止了。